以讓他們忘記離別,忘記即將天明。
天終將是亮了。廖清和抱著她,兩人背貼胸,她沒睡。今晚沒人關窗,窗簾在微風中輕輕搖擺。雨大概還在下。聲旁的人,呼吸聲此起彼伏。輕輕的挪開環在腰間的手,下床,準備收拾東西。
她還沒想好要去哪裡。回F城嗎?還是去青青那裡,總之不會留在這個城市。太商業太繁華,不適合她。輕手輕腳的收拾著,生怕吵醒了床上的人。書房的書,結婚時從F城帶來的舊衣服,那串碧璽,林躍送的禮物,還有客廳的抱枕。
來時有兩箱東西,走時卻只整理出一箱,也好輕便些。
做了一頓簡便的早餐回來,廖清和還沒醒,這樣也好。退下右手上的戒指,鑰匙和卡一起放在了床頭櫃上,沒去看床上躺著的人,轉身拎著有些笨重的箱子出了臥室,一路直走,在玄關處換鞋,開門離去。
雨停了,但沒有放晴的跡象。李曉晨盲目的行走著,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匆匆上班的行人與她格格不入。走著走著竟走到了菜市場;在門口望了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不見她母親。進去看一眼吧,也許這輩子最後一次,生命好歹是她給的,雖然這輩子不可能叫她母親。
在人群中駐足,看著忙忙碌碌的她,突然感覺沒那麼恨了。算了,何必呢,廖清和說過讓她不要恨的。她還不知道吧,眼前的人是她的女兒,22年前拋棄的女兒。不知道這22年中她有沒有想到過她,寄人籬下的日子裡,她是否偶爾會想,她那沒人要的女兒在做什麼呢?
她28歲了,事情也經歷過不少,關於愛情,關於婚姻,關於責任,還有理不清的愛恨。而對於母親,她卻始終理解不了,作為一位母親,怎麼能如此不負責任?不管當初她和父親有怎樣的糾葛,對於他們婚姻的產物的她是何其無辜。
她是個狹隘而自私的人,她自己深深知道這點,所以她即使可以不去恨,也不代表她能原諒。就像因為她的任性、不負責任而結束的婚姻。其實骨子裡她和她的母親是同一類人,自私、沒有責任感。
和她終究是母女緣分淺了些,就像和清和,只有一年的情分。
來到火車站,買了一張回F城的火車票,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傍晚5點的車,還有七八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她相信總會過去的。
廖清和一覺醒來,習慣性的摸了摸枕邊,空的。心臟頓時漏了半拍,她還是走了。今天才發現她的固執,走了連個告別也沒有,而自己竟還沉醉在她編織的溫柔鄉里不肯醒來。是的,他真不願意醒來,生怕醒來之後夢碎了。這一年,真的像夢一樣。他現在後悔了,為什麼當初那麼草率的決定這段婚姻,然而這也沒什麼,就是過日子。可她偏偏那麼好,讓人不知不覺深陷其中。如果他們只是相敬如賓,一定可以相安無事的過一輩子,到老了有個伴,就像於芊一樣,不會爭吵,也不會計較是否真心,散了也就是散了,沒什麼的。
很認真的吃完餐桌上的早餐,日後再也沒人給他準備這樣的早餐了。最家常的,卻是他最需要的。想給她打個電話,總可以知道她去了哪裡吧!?然而《紅河谷》的鈴聲卻在客廳響起。茶几上震動著的手機深深的刺痛了他。她真的打算以後不再見面?說她狠心一點沒錯,至於這樣嗎?不想和他在一起,見見面說說話總可以吧?如果見面不行,偶而聽聽她的聲音也不行嗎?
沒力氣,連想把震動著的黑色手機摔了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徹底被她打敗了,就這樣消失了。日後叫他如何尋找他所失去的?
負氣的代價就是失去了原本擁有的最珍貴的一切,現在卻連懺悔的機會也沒有。她,多麼驕傲的女人,明明可以預見以後的日子,卻毅然決然。
衣櫃裡衣服並沒有少多少,她的許多漂亮的有些小貴的衣服都安靜的掛在壁櫥內。床頭櫃上的卡和戒指太不起眼了,他差點沒發現。他給的所有她都不要,錢不要,愛也不要。可那些真的是給她的,他只想給她。
公司的小方來電話,說有許多事情等著他去處理,他才想起他昨天一天都沒去公司,年底總是很忙很忙。去年原本打算上市,但沒有審批下來,只好作罷。做企業也不一定非要上市不可,只要能盈利就行,上市不過是個殼。
人就是這樣無奈,不管心裡多悲傷,展現在世人眼前的是最為光鮮亮麗的一面。有誰知道廖總他昨天遭受了婚姻的鉅變,今天卻要裝作若無其事的上班,晚上還要去應酬,陪客戶花天酒地。
第六十章
F城遠遠沒有S城繁華和商業,它只能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