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阮若歡出殯,以季北宸繼室亡妻的身份下葬,葬入季氏祖墳,算是給了阮若歡死後的體面,完成了她此生最想要的一個身份。
沈輕舞未去弔唁,只聽著旁人的話音,知道季北宸為其風光大葬,更是讓女兒季念青為阮若歡捧了牌位,也算至情至性,京城之中人人都在稱讚他的仁至義盡,而之後,季北宸未在她眼前出現過,只聽說是打算為阮若歡守上三個月,緬懷她的一片痴情……
三月初八
穀雨的那一日,沈輕舞的南絮樓在那一天原準備了舞龍舞獅,推出新菜品,清早,她早早的便起了,換了一身喜慶的櫻桃紅灑金石榴子雙喜紋鑲邊對襟長裙,楚腰衛鬢,綽約多姿。
梳起的靈蛇髻上,兩支銀鍍金珠寶吉慶紋嵌紅寶石流蘇步搖在髮間伶仃作響,煞是喜人,朱唇不點而赤,雙頰之上染了一層輕薄的脂粉,似剛開的水上芙蕖,明豔讓人移不開眼。
素心與素歌兩個人的身子早已經養好,如今又回來沈輕舞身邊伺候,草草的用了早膳,沈輕舞便打算帶著她們二人出門,都不需要備車,顧靖風最近這一段時間,總在她出門的當口,親自當起了車伕十分的殷勤。
那一天,沈輕舞在顧靖風的懷裡哭了許久,亦讓他吻了許久,而自車上下來後,沈輕舞未與顧靖風多說一句,顧靖風也不曾提,二人保持著這種緘默著的默契一直到現在,不說破!
“皇后娘娘昨夜腹痛不適,我親自來接你入宮,皇后她想要見你。”
剛到門口,顧靖風的臉上少了往日的柔和多了一絲冷厲,在見到沈輕舞的那一刻,只用著極快的語調,與之說道。
“姐姐是要生了嗎?可是有什麼問題?”
沈輕舞乍聽之時,心上一抖,不禁的話語之中都出現了顫音,原本早在前兩個月母親就該入宮陪產,可府裡面有個懷了身孕與姐姐差不多日子生產的嫂子,再加上祖母又染了咳疾,一時之間母親無暇顧及分身乏術,所幸太后放了話,說會親自照顧姐姐生產,這才讓母親放心了些許。
現如今聽得顧靖風說姐姐要見自己,只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沈輕舞,臉上滿是不安。
“別擔心,是皇后娘娘希望你入宮陪產,不是大事,現如今母子均安。”怕沈輕舞亂想,顧靖風忙的與之說話道,聽得這話,沈輕舞這才稍稍的長舒了一口氣。
隨著顧靖風上了馬車,沈輕舞只讓柳嬤嬤先去南絮樓那兒照應,想來有衛良在,也不會出什麼大事。
入了春的京城比之寒冬臘月裡的天氣已經好了許多,除卻清早的冷峻,氣溫漸漸回暖,連帶著空氣之中都漸漸有了春日的香暖之氣,迎春花開,街頭之上行走的姑娘們換上了厚重的冬裝,淺步徐徐的走著,自看著便覺得是一道美麗的風景。
馬車之中八寶攢盒內準備的是各式不同的糕點,都是沈輕舞愛吃的,每天不同,沈輕舞習慣了,沉下心後,想著陪姐姐生產,定是需要些時候的,便讓素心開了食盒,只撿了隨手的,吃下了幾塊糕點,墊了肚子,存些氣力。
馬車一路朝著宮門口而去,守門的侍衛見著顧靖風手中的金牌未曾敢攔,便直接的朝著鳳儀宮而去。
彼時,鳳儀宮外,一身玄色深衣的蘇衡面色不愉的坐在廊廡之下圈椅之上,身旁與之陪坐的則是自己的姨母,當今太后沈氏。
沈氏一身深褐色壽字緙絲蜀繡對襟長裙,因是寡居,故而梳起的髮髻上未曾有多少的裝飾,只簪了一直黑檀木的素簪,更顯穩重。
太后的年歲與自己的母親差不了多少,亦是五十出頭,一向養尊處優,保養得宜,故而盡得歲月優容,眼角眉梢只餘下些許細紋,瞧著並不顯老,十分的富態。
“姨母,表兄!”沈輕舞提裙匆匆上前,對著太后與皇帝淺淺福身,請安著。
只是身子剛剛福下,卻在蘇衡的後頭,看見了一道讓她刺眼的身影,麗妃雲氏,上元節那一日被禁足在館娃宮,卻在今兒個,用著一種盛氣凌人的模樣,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茜色粉白撒花金絲滾邊繡花開並蒂的對襟宮裙,將她本就美豔無雙的臉,越發襯得風華絕代,丰姿綽約。
風鬟霧鬢,紅裝素裹,隻立在一旁,便是別樣的風情,沈輕舞不得不佩服這位麗妃娘娘的好能耐,比起雲意初那樣胸大無腦的,這位雲氏的手段,果然不容小覷。
來不及管那雲氏到底是怎麼出來的,沈輕舞只在請安起身之後,便扶著素心與素歌的手,朝著產房內而入。
熟悉的血腥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