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到刺骨的水,一遍一遍的潑完之後,在這已經到了清晨起來霜白如雪的冷風天裡,讓這一群五大三粗身高七尺的男人們,凍到不住打顫,上下牙齒都在咯咯發出著聲音。
一個個身穿著單層夾襖的男人們為表衷心身上連一件擋風的斗篷都不曾穿在身上,現下,單層的夾襖之中吸滿了水,渾身上下一直溼漉漉的不說,從頭到腳風吹在身上,更是恨不能削皮挫骨,那種滋味,像是有無數的銼刀在銼著你滿身上下的皮肉一樣,痛到恨不能心都在顫抖。
如今這一個個狼狽的模樣倒不像是他們來向皇上逼宮的,而是他們來向皇帝請罪的,伏低做小,低眉順眼,個個委屈的堪比那六月飛雪的竇娥一般。
可饒是他們這麼一個個的跪在這大將軍府的門口,跪到身影都在打顫,有些搖搖晃晃的,這鎮國將軍府裡頭依舊是鶯歌燕舞,歡聲笑語,與這外頭的淒寒冷厲比起來,那是一個天一個地,時間過去的每一點每一滴,都讓他們覺得自己就好像是在被鋒利的刀割著身上的每一塊肉一樣。
三個時辰後,天色逐漸的暗下之時,鎮國將軍府外,紅燈高掛,而他們之中已經有人扛不住凍,就這麼在飢寒交迫下凍暈了過去,在人暈過去後,一直駐守觀望著的禁衛則直接將人拖走了,像是在託牲口一般的,面無表情。
一個人兩個,倒下的人越來越多,而禁衛照舊只是板著一張臉麻木的把他們拖走,直到就剩下了鴻臚寺少卿一個人,身後已然空空如也,鴻臚寺少卿現下,覺得自己暈也不是,不暈也不是,瞧著裡頭的人根本沒有想要出來的跡象,顯然,皇帝這是故意,亦是動了大怒,在故意的磋磨著他們這些人。
痰氣上壅,整個身子從頭到腳的打起了一股冷顫的鴻臚寺少卿就這麼承受不住,成了這最後倒下的一個人,在禁衛軍將他拖走之後,將軍府的門前又是清明一片,除卻這地上還未乾涸的水漬外,在沒有留下任何一點的印記。
而在將軍府內,坐與屋中正在用膳的蘇衡在聽得李全的來報之後,只面無表情著的,夾著盤中菜餚放入沈靜嵐碗中,好像適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將軍府外,蘇衡命人帶來的煙火正在燃放,為這一對雙生姐妹更添貴氣,而絢爛的煙花之下,那些個跪在府門外的數十位大臣則被襯托的越發淒涼。
在晚宴結束之後,蘇衡帶著沈靜嵐回宮,一切如常,絲毫沒有打擾了眾人的平靜,直到第二日清早,李全四更天時便喚醒了尚在沉睡的蘇衡,小聲的耳語稟告道,說是鴻臚寺少卿昨夜在城門外上吊自盡,吊的就是百官上朝時,必走的那一個城門,就掛在那門栓子上。
且鴻臚寺少卿掛在那兒的當下,身上更是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衫,上頭親自寫了血書,請皇帝為大周國運昌隆著想,處死了尚在沈尚書府中施行巫術的妖女霓裳。
將其處死,以儆效尤!
而那些與鴻臚寺少卿原本一起參與其中的幾位臣子在鴻臚寺少卿自盡之後,只拖著那病弱的身子,直接跪在了城門口,像是不要命似得,將自己的家國大義展示在所有的老百姓面前,隨後故意誇大其詞的將巫蠱之術,說到天花亂墜,那些人拼死一搏,就是要掙個魚死網破。
不是為別的,而是要看沈尚書府又或者鎮國將軍府到底會不會出來維護霓裳,若不維護,死一個霓裳,不管那人是否是真的沈輕舞,好歹也是出了一口氣,若維護,那麼霓裳現就住在沈尚書府中,他們最擅長的就是歪曲事實,口誅筆伐,這次,就是要把沈尚書府拉下水!
這樣一番的巨大動作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他們這些人就像是亡命之徒一樣,在和皇帝死磕,朝廷沒了朝廷的樣子,而城門樓子那兒,鴻臚寺少卿的屍體還在那兒掛著,像是故意的再向眾人昭示,絲毫沒有人想過,要把他放下,那是宣戰,與皇帝的宣戰,也是與沈尚書府鎮國將軍府的宣戰,他們這些人不服,委屈了一輩子,盤算了一輩子,臨了了,還是碌碌無為,他們就是不服!
“讓宋至把他們一個個的抓回來,打入天牢,散播謠言,擾亂民心,已死逼迫天子妄下命令,往後,王公大臣們只要有任何的無理要求,凡在那城門樓子那兒吊上一吊,就是讓朕把這個江山讓了位置,給了你們,也都是可以的,無知,無謂,虧得他們一個個的竟然都是飽讀詩書之人,到最後,竟然用了這種法子來顯示他們的能幹,真是,混賬!”
“砰”的一聲脆響,蘇衡一把打碎了手中李全遞來漱口的白瓷杯盞,杯盞應聲碎裂,似皇帝現下心中充斥著的怒氣一樣。
“皇上息怒,沒得和那起子小人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