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林靜,羅湘拎著書包,慢慢往樓上走。
夜已經深了,舊樓裡的住戶,大多已經入睡。
只有少數幾個不愛夜裡睡覺的,還守在門外,不停地搔首弄姿。
花姐就是其中一個。
花姐是住在七樓上的住戶,羅湘平時很少見到她,只有偶爾去樓下吃晚飯的時候,才會遇到溼著一頭長髮,穿一身花色棉布裙子的花姐。
因為很少遇到她,也因為花姐總是神出鬼沒的,所以羅湘從未仔細看過花姐的臉。
但王姨說,花姐是這世上一頂一的漂亮女人。
羅湘拎著書包,垂著頭一步步靠著牆往上走,花姐就穿了一身花布裙子,大半個肩膀露在外面地扭著屁股走了下來。
她走得匆忙,許是在趕時間。
羅湘好好地走著,她就撲了上來,整個身子都貼住了羅湘。
羅湘感覺到自己身前一個晃盪,就有一大坨肉湧了過來。
眼看著花姐就要倒下去了,羅湘連忙甩了書包,兩手抱住花姐,“花姐,你沒事吧?”
花姐把溼頭髮一撩,露出一張從眼睛到嘴巴,全是紫紅色淤青的臉來。
她這一頭的溼頭髮,再加上這張臉,要不是她身上還有些溫度,羅湘真以為自己扶住的是個女鬼。
“你是…樓下的湘湘?”花姐遲疑著從羅湘身上起來,自己扶住了樓梯欄杆。
羅湘從地上撿起書包,點頭,“花姐你怎麼弄成這樣?”
花姐把自己的溼發撩撥了回去,“啊?剛才…剛才一個沒看清楚,摔樓梯上了嘛。”
她說著甩開羅湘快步跑到樓下去,從包裡掏出一雙黑色廉價高跟鞋,一邊穿,一邊嘴裡直唸叨,“完蛋了沒時間了沒時間了。”
她這一連串動作看得羅湘一頭霧水,什麼沒時間了?
為什麼傷得這麼重,還要趕著去外面?看她樣子,也不像是去醫院啊?
而且她那臉上的傷…..
怎麼可能是摔的?擺明了就是被人打的吧?!
羅湘搖搖頭,想起花姐的爸爸。
那個從前總是和自己老爸一起喝酒,最後從完全醉了的老爸那兒順走錢包的鬍子拉碴的男人。
因為舊樓租金便宜,再加上王姨空有兇悍的外表,其實經常收不到租金,還被新來的租客欺負。
所以這舊樓裡面的租客,往往是形形□□各樣的都有。
在他們身上發生點什麼奇怪的事情,簡直不足為怪。
羅湘看花姐消失在樓道口,理了理自己被她差點拉下肩頭的校服,繼續往自己房間走。
王姨早就睡了,她的屋前一片黑暗。
她從書包裡掏出手電筒照明,再找到鑰匙開門時,卻見門上鑲嵌著一顆圓滾滾的人頭。
這人頭睜著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眼珠裡爆出的血紅血絲,像蚯蚓似的根根突出。
在手電筒的燈光下,這人頭的臉色一片慘白,黑長的頭髮,異常明顯地垂在臉頰兩邊,滑溜溜地爬到了羅湘的手上。
羅湘被嚇了一大跳,連連倒退幾步,倒在地上,背靠著走廊欄杆。
她手裡握著的手電筒,從手中滾落,咕嚕咕嚕幾個圈,竟沿著走廊,一直滾下樓梯。
乒乒乓乓的聲音,在黑夜裡顯得異常驚悚和明顯。
看著自家門上那顆人頭,羅湘猛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從兜裡掏出銅錢劍,兩手持著,指向那人頭,“你誰啊?快從我家門上下來,不然我打你了啊!”
在黑暗中,那人頭動了動,嘴也張了張,“對不起…”
她聲音太輕,羅湘沒聽清楚,只聽到個“起”字,“我起來?….”
“我這就起來打你你信不信?!”
羅湘說起就扶著欄杆站了起來,還沒站穩,那長頭髮人頭衝了過來,臉對著她,眼睛對著眼睛,鼻子對著鼻子。
“對不起,嚇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這下羅湘聽清楚了,她用銅錢劍推開那人頭,找到鑰匙,開啟門,進去後擰亮了白熾燈。
那女鬼也跟著進來了,一陣陰風,屋子裡的破門,就跟著被關上了。
羅湘把書包一甩,回頭一看,在白熾燈下,那女鬼沒有先前那麼恐怖了。
要說恐怖,還是剛才在樓梯上遇到的花姐更恐怖些。
“我是肖雲….”
“那個,勞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