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算是真正的劍拔弩張,方才她和耶韓義的爭鬥不過是小兒戲而已。
“你抓了最不該抓的人。”楚懷昀逐漸眯起雙眸,眸中燃著熊熊的怒火,說話的聲音陰冷,帶著些許擔憂。
耶韓義臉上的笑意更深:“但卻是唯一能救命的人。”
“是嗎?”
“就看王爺是不是在乎美人的性命。”手指又深入幾分,月悉華被迫仰起頭,雙眼大睜,向一隻渴求清水的魚。
利劍啷噹入鞘,楚懷昀收了駭人的氣勢,墨黑的衣襬不再流淌,服帖地垂落在地。周遭的冷氣也一下子消散而去。
他說:“保證悉華無事,我就放你走,若是你敢傷害她一根汗毛,雲塞就等著我倉亞大軍踏破雲塞土地的那一天。我楚懷昀說到做到。”
讓人備了快馬,耶韓義始終掐著月悉華的脖頸,只是力道小了許多,讓她能夠自由地呼吸。快馬奔騰,耳邊風聲獵獵,冷風穿透紗衣吹到骨縫裡去,月悉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渾身像是被針紮了一樣得疼。
……
昔日熱鬧的宣王府此時只剩下管家和一眾侍衛丫鬟守著,老管家提了個雀鳥籠子閒適地在廊上走著。
忽而,背後傳來一聲傳喚:“佘總管,九殿下到王府來了,要不要接待?”
佘總管一回身,籠中的紅嘴鸚鵡受了驚擾啼叫著撲騰兩下又安靜地蹲下來。只見那門房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撫著胸口喘息。
“自從王爺出征一來,王府還沒接待過客人,九殿下來做什麼?帶我去瞧瞧罷。”他提著手裡的鳥籠隨門房一起往門口走。
楚懷則今天穿了他平時最愛的海藍色繡金紋的稠衣,玉冠束髮,他在王府外負手而立,一股說不出的瀟灑氣度自他身上傳出。
佘總管快走兩步到了近前,躬身行禮:“不知道九殿下來訪,老奴有失遠迎了,如今王爺在邊關,府上也沒什麼好招待的,不知殿下今日前來是為何事?”
楚懷則輕笑一聲,那笑容似這滿園的春花一般靚麗爛漫,他止了佘總管的禮,淺笑著說:“老總管不必為我費心,我只是想來坐坐罷了。”低頭一瞧,朗笑道,“總管這鳥好的很,是小葵花?”
“九殿下好眼力。”佘總管微笑著恭維。
楚懷則一臉笑意,不置可否。他想來轉轉看看,看看麗人昔日的居所,認真瞧瞧他三哥的府邸,或許……能從中找到些靈感來解決現在的困境罷。
“悉華受傷了?!”
身後有佘總管陪著,楚懷則閒適地在王府中散步,確實是散步,因為走了許久也不見他有停下的意思,那認真的臉色好像是在審視宣王府的建築似的。
只是神色間有著些微的悵然和緬懷的意味。
“府上可有得到三皇兄在邊關的訊息?”楚懷則淡淡道。
他在朝中聽的那些,都是威王和丞相覺得可以擺在明面上說的內容,具體的情況還是要到宣王府來問。
真可惜,他也該早早地培養上幾個探子,如今也不必這樣擾心。
佘總管亦步亦趨地跟著,兩隻小眼睛目光矍鑠,他輕聲說道:“信是有一些,只是不知九殿下想聽哪一段,是有關王爺,還是……月侍衛?”
聽到這個在心中唸了千遍萬遍的名字,楚懷昀身體一抖,連忙穩住心神,悵然道:“兩個都要,先說說現下邊關是個什麼情形吧,你也知道,我在朝中聽的,包括外間傳的訊息都是做不得數的。”
“那是,那是。”佘總管微笑著點頭稱是,抬了眼,娓娓說道,“前些日子我軍大敗雲塞,又差點抓到雲塞的國師,現如今雲塞大軍後退休整,兩軍已經多日沒有交兵了,說來,再過一個月過了春種的時候,雲塞休整過來一定會全力反擊,是勝還是敗到那時才能見分曉。”
“以三皇兄的性子早該乘勝追擊一舉攻破雲塞才是,怎麼會這麼久沒有動靜?”楚懷則訝然。
佘總管還提著那小葵花,俯首稱是,眸中有一點傷感湧上,低低地說道:“王爺來的訊息,是月侍衛受傷了,這些日子主要是讓月侍衛養傷的。”
“悉華受傷了?!”楚懷則頓住腳步,一側身捉住佘總管的臂膀,看到他眼中的哀傷,心裡一下子涼了半截,小心翼翼地問道:“她……她是怎麼受得傷,嚴重嗎?”
楚懷昀為了她收兵停戰,這傷怎麼會不嚴重。
一聲輕嘆過後,佘總管將那小葵花隨意地放在廊上,低聲道:“月侍衛和雲塞國師一起掉入落雲崖,現在已經失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