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願意到祖母的墳上去看一看,但被祖父拒絕了,她永遠不會忘記祖父展開平和的笑顏對她說的那句話:〃她已不在那裡,又何必對著一方空冢獨自悲慼呢?〃
是啊,祖母的靈魂已經不在那裡了,死者有死者的福分,生者又何須執著呢?只是,這世間,又有幾人能夠看透?
〃主人,〃一直跟在她身旁的方木見四下無人,開口道,〃您剛認了祖父,難道不高興嗎?還在為楚公子的事情生氣?〃
楊颯邊搖頭邊說道:〃我只是有些悲哀罷了,對於一個不愛我的人,我又何必執著呢?〃
方木見她說出這樣的話,以為她已經看開了,高興得連忙道:〃你能這麼想就好了……〃
誰知她話還沒說完,就聽楊颯苦笑了一聲,說:〃可我就是無法超然物外啊,心裡的痛還是像刀攪一般……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想要知道真相。〃方木聽著她的話,沒來由地全身一冷,便看著她蹲下身來,溫柔地撫摸自己的頭,像在撫摸小孩子,〃方木,曾經有人說,人很殘忍,也很冷漠,寧願把愛心花在動物身上,也不救濟窮人。那個時候我覺得這是真理,可現在想來,卻突然有些明白了。動物,是不會背叛主人的啊……〃
方木有些茫然,卻覺得鼻頭上一熱,望著一顆一顆豆大的眼淚從她臉上撲梭梭地往下掉,它不由自主地伸出舌頭,去舔她的淚,說:〃其實……動物也會背叛主人,只是不如人類那般道貌岸然 罷了。〃
〃也許吧,〃楊颯拍了拍他的頭,站起身來:〃你先回去,我有件事情不能不做。〃
〃您要去哪裡?〃方木連忙問。
〃去尋找真相。〃
挑起水晶珠子所串成的門簾,屋子裡便響起了一陣〃叮叮鼕鼕〃的清越之音,撲面而來的是彷彿沁入骨髓裡的香味,只是與之前的清幽淡雅不同,彷彿多了一絲妖嬈與腥甜。
朱顏穿著一身白色的襦裙,上面印著大簇大簇的黑色竹葉,像一幅略微有些壓抑的水墨畫。
看見楊颯,朱顏露出一道淡淡的笑容,彷彿知道她一定會來,道:〃好久不見了,最近怎麼沒過來坐坐?〃
楊颯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徑直走到她面前,在圓桌旁坐下,道:〃最近發生了很多事。〃
〃哦?〃朱顏端起桌上的紫砂茶壺,為她倒了一杯茶,琥珀色的茶水上飄著一星茶葉,打著旋兒沉到杯底,〃失戀了?〃
聽到〃失戀〃兩個字,楊颯顫抖了一下,想起與楚雲飛相處的種種,眼淚不由自主在眼眶裡洶湧,她卻始終沒讓它們滑下來。
〃看來真是失戀了,〃朱顏笑道,〃那是個很過分的男人吧?〃
楊颯握著茶杯的手在收緊,十個指頭都泛起了白色,何止是過分?他從一開始就在欺騙她的感情,用她最貼身的紅玉髓吊墜控制她,可是到最後,他愛的只不過是另一個女人。
昭嵐。
這個人改變了她的一切,她彷彿就像是她的影子,背上揹負著她所有的過去與情感,卻永遠得不到她愛的人和愛她的人。
為什麼?為什麼上天要對她如此不公。
痛苦像茂密的藤蔓,在她身體裡蔓延,上面長滿了荊棘,刺得她傷痕累累。她抬頭,看到櫻桃木壁櫥上放著一面古鏡,剛好可以照見自己的臉。雖然那張臉還能勉強算是清秀,但比起昭嵐來……
她曾在自己的夢境和幻象中見過昭嵐的模樣,她的確是一個完美到無可挑剔的女人,無論是容貌還是氣質。對於楊颯來說,她永遠都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山峰,她只能在山腳下仰望著她。
楚雲飛會喜歡上這樣一個女人是理所當然的吧,無論是誰見了她都會喜歡上她的,那麼完美的女人,註定了會成為男人追逐的女神啊。
眼淚終於湧了出來,如同決堤的洪水,在她小麥色的面板上劃下一道又一道水痕。
原來自己從一開始就是自卑的,雖然自己一直裝作瞧不起楚雲飛的模樣,一直叫他自大狂,其實,從她第一次見到她的那一刻,卑微感就與她如影隨形。
這種卑微並不僅僅是對楚雲飛一人,還有沙羽哥哥、李幽、楚曼、思然,和他們比起來,她真是又土又醜又窮。雖然她一直都反應遲緩,大大咧咧,但是在她心靈深處,自卑一直蔓延。
一隻手伸過來,為她拭去腮邊的淚痕:〃為什麼要哭呢?那個男人就那麼好嗎?讓你傷心至此?〃
〃不,我只是覺得自己很悲哀,〃她轉過頭,望著站在面前的朱顏,悽然一笑地說道,〃原來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