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拓跋炎胤那種陰沉而冷銳的目光注視著,太子妃有些承受不住,又忍不住哀慼地想,這大概是他們兩個認識以來,這個男人頭一次這樣認真而專注地看她,不管他是曾經那個豪放爽朗的少年,還是如今這個深沉如淵的男人。
氣氛沉默而壓抑,兩人對峙了良久,最後還是太子妃先沉不住氣,冷豔的雙眸中水光粼粼:“那都是鏡月未雪的主意,臣妾原先也不知道她會下毒,所以解藥一事,臣妾亦是無能為力。”
拓跋炎胤放軟手,貼著太子妃的臉頰緩緩下滑,動作輕柔而冰冷:“就憑鏡月未雪一個人,怎麼可能搞到那種劇毒的‘屍水?’”
五指在觸上太子妃的脖子時驟然收緊,掐得她幾乎透不過起來。
太子妃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拓跋炎胤會對她做出這樣的事來,驚異得連掙扎都忘了,直到忍不住咳嗽起來:“你……我……你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當年要不是她跳下湖救了不小心落水的他,恐怕他早就沒命了!可是現在,他不僅不沒有好好報答她,甚至還想要殺了她!
“說,解藥在哪裡?”拓跋炎胤微微眯起眼睛,露出豹子一般凶煞的氣息,彷彿下一秒就會撲上來咬斷人的喉嚨。
“既然是‘屍、屍水’,又怎麼可能會、會有解藥?!”
這一刻,太子妃忽然覺得很想笑,很想大聲地笑出來,原來她在他的眼裡,什麼都不是!枉她還自作多情,以為只要那個女人死了,拓跋炎胤遲早都會屬於她,以為只要成為了太子妃,有朝一日必然會成為他的皇后,母儀天下。
看到一行清淚從太子妃的眼角緩緩流下,滴落到手背上,拓跋炎胤才緩緩鬆了手,神色卻是因為拿不到解藥而愈發幽暗。
“為什麼?”太子妃撫著脖子趴在扶手上,渾身輕輕顫抖著,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在寒天地凍中瑟瑟發抖的可憐小貓,“為了她,你真的可以不顧我們曾經的情義,不顧……你自己的骨肉嗎?”
“骨肉?”拓跋炎胤淡淡瞥了她一眼,神情冷漠,完全沒有一絲將為人父的喜悅,“你真的以為,肚子裡的孩子是本宮的?”
此言一出,太子妃當即如遭雷劈。
他說什麼?!
他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不是他的那又是誰的?!那天晚上,覆在她身上縱情擄掠的男人,不是他又會是誰?!他……他竟然這麼對她……
“是,你是救過本宮一次,不過那都已經過去了,本宮可以給你所有你想要的東西,包括太子妃,甚至是皇后的位置,但……”拓跋炎胤目光酷寒,毫無任何溫情,“也僅限於此。”
一個聰明的女人,應該懂得分寸,適可而止。
他並不討厭太子妃,只可惜她太貪心,妄想能夠掌控他,而這恰恰是身處後宮的女人所最忌諱的,也是帝王出身的他所最為厭惡的。
“本宮只提醒你一次,不要試圖去傷害她,否則……本宮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呵——
呆呆地看著拓跋炎胤的身影消失在門邊,太子妃無力地癱倒在地上,雙眼無神,心若死灰。
還有什麼比這殘忍的真相更叫人生不如死的事情呢?那個她一心一意孕育的孩子,竟然不是他的血脈,竟然,只是一個不知名的男人的孩子?!
“娘娘!娘娘你怎麼了?!天啊!快來人啊!娘娘流了好多血……!”
小丫鬟一進門就傻眼了,趕緊撲上去扶起昏厥在地的太子妃,一抓就是滿手的血,當即嚇得顫著嗓子大喊大叫。
拓跋炎胤沒走多遠,聽到宮婢的叫聲不由頓住了腳步,隨即朝黑暗的牆角比了一個手勢,漆黑的夜幕之下迅速閃過一道影子,夜貓一般躍進了太子妃所在的宮殿。
回到行宮,鏡月未央還是毫無起色,拓跋炎胤從侍婢手裡接過毛巾坐到床邊,輕輕地幫她拭擦臉頰和脖子,動作溫柔得連他自己都有些出乎意外,卻又那樣的……理所當然。
有時候,很多事情是沒有公平可言的,尤其是感情這種東西。
就像鏡月未央對柳浮玥的偏愛,就像拓跋炎胤對太子妃的無情,無關乎對錯,也無從糾正改變,唯一能做的,就是說服自己面對這樣的不公,接受這樣的不平,否則,人只會在愈發旺盛的妒火裡將自己焚燬殆盡。
一進門就看見拓跋炎胤坐在床頭溫柔地撫摸著鏡月未央的眉眼,小銀子先是一怒,下意識想要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