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程啟走進來,拿起毛巾擦擦頭上的雨水汗水,探頭看了看小強:“臉怎麼這麼紅?發燒了?”
“不是。就是被風吹的。”張歆說著,愛憐地拍了拍兒子,才向他道謝:“多謝!讓你受累了!”
“這有什麼?應該的。”程啟目光一移,正好落在張歆風吹後粉紅嬌豔的臉頰,口中有些發緊,連忙倒了杯水灌下。
“謝謝你這麼疼愛小強。倘若你不嫌棄,我想,讓小強拜你做乾爹。”
程啟一愣,壓下心中失望,想了想,搖搖頭:“這樣不好。餘同知的寡嫂是小強幹娘。我做他乾爹,好像佔王夫人便宜似的。”
你聽任小強叫你爹,就不是佔我便宜了?什麼邏輯!張歆撇撇嘴,低頭不說話了。
程啟咬了咬牙,把心一橫:“阿歆,我鍾情你,也愛小強。讓我照顧你們,可好?”想起漏了一個,又忙添上:“我也會疼小羊。”
誤會
經過李元川這事,程啟也算想明白了。表明心跡,有可能讓她覺得為難,逼得她遠離。藏著掖著,一樣提心吊膽,還可能招惹出旁的是非。
小強要不是被陳林氏帶到那個漁村,也不會被倭人綁架。留在泉州家裡,李元川的人就算想幹壞事,也沒那麼容易得手。陳林氏非要把孩子帶出去的緣故,多半是為了把小強同他隔開。要能早點名正言順,他疼小強,小強叫爹,不用偷偷摸摸,大大方方一起過日子,多好!
臨別,李元川眼裡濃濃的不甘不捨,程啟看得真真的。也就是他半倭的身份見不得光,又被手下攪乎了一通,自知無望,不得不放手,要不然,以那人的條件,拿出水磨工夫,還真不好說阿歆會不會被打動。誰知道還會不會有第三個人盯上這塊美玉呢?
這一回,他幫忙找回小強,又有方才那一下,也算是個機會吧。他把話說出來,阿歆也得想想。兩人一起想,總比他一人無頭緒地瞎琢磨強。
張歆有些意外,愣了一下,認真地說:“方才,程大爺好心幫我,我心裡明白,還請程大爺不要放在心上。身正不怕影斜,就算旁人有什麼想頭,我們既問心無愧,也不必擔心什麼。”
“不是,不是為那個。”程啟急急否認,猛地走到她面前兩步處:“我,我第一回見你,就——就中意歡喜你,只是怕你惱,不敢說。我真心的,真的鐘情你。我會一心對你好,也會一心對孩子好,不讓你們受苦。”一開始還有些結巴,越說越順越堅定,臉漲得通紅,眼睛卻發亮。
張歆怔怔地看著他,腦中已亂成一團。有過幾次被人示愛的經歷,這一次,對方言詞最笨,也最出乎她的意料。
相識以來,程啟是對她很好,可張歆一直沒有從他的這份“好”想到旁的上去。一則,程啟與人為善,對差不多的人都很好。二則,她把程啟當作生意夥伴。信任和支援,是好夥伴的素質。張歆的回報是投入更多的心思和力氣,幫他賺更多的錢。有了私人交情,好感,也不過當他是朋友。
更重要的是,她是寡婦,經濟獨立,小有身份。雖有幾分容貌,也不擔心無良大戶逼娶做妾。程啟這樣的大家族子弟,當然也不可能娶她做正妻。張歆無意婚姻,覺得自己很安全,遠離了男女關係的糾葛。
另外,相識不久,薛嬸在張歆面前稱讚程啟潔身自好,說他從不涉足煙花之地,應酬時遇到非良家,正襟危坐,不加辭色,因此被人笑話不解風情,也不在意。薛嬸本意是讓張歆相信程啟為人,放心與他合作。
張歆是放心了,卻不是薛嬸期望的那樣。張歆的靈魂是腸子多了許多彎彎的現代人,壓根不相信男人無緣無故能守得住下半身。程啟身強力壯,精力充沛,除非受過傷,不行的可能很小。血氣方剛,屋裡無人,在外面也不亂來,最可能是取向與眾不同。中國文化其實很包容,男人只要成親生子,龍陽斷袖分桃,無傷大雅。象程啟這樣,乾脆頂著克妻的名聲不娶的,倒是少見。
沒有風聲傳出來,也不奇怪。程啟一年大半時間在外面跑,與船員在一起的時間比家人多。據說,同性的封閉環境,比較容易滋生那種風氣。一船子青壯年,在海上一漂幾個月,正合此道。
以程啟的性情,動了感情會專一的。張歆為滿心盼孫的董氏遺憾,倒也敬佩程啟的忠誠和堅持。張歆自己從前沒機會接觸這個人群,卻有一個對此頗有研究的女友,告誡過她:“一般來說,男人固有的侵略性會帶給女性不安的感覺。這個人群的男性,除非附帶仇恨女人,卻會讓女性有安全感。所以呢,如果非親非故的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