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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過神,朝三妮子淒涼地一笑:“沒什麼,我一時失了手……”說著俯下身去,一顆一顆地撿著滿地的香榧。她知道,這一顆顆的香榧,就是佑生寫給她的字。

不多長時間,三妮子就把店裡的大小事摸熟了。三妮子跟香榧長得很像,只比她稍稍瘦一些,是個機靈鬼。香榧才點了叫她來。香榧要她負責櫃檯,自己就一心帶著夥計在後面房裡制菜。有時蘇先生來了,她也顧不上出來,就要他在櫃檯前坐著,要三妮子陪他說話。

那些天蘇應祥來得比較勤,香榧也沒在意,還是照例在裡間忙著,又要三妮子陪他。等忙完了一陣,香榧再從裡間出來時,發現蘇先生的眼神有些異樣,再瞧著三妮子赧紅的臉,她一下明白過來了。想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她就把蘇應祥叫了來,跟他談了此事。蘇應祥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蘇應祥和三妮子舉行婚禮的那天,香榧喝了好多的酒,後來還是桂珍硬性奪了她的酒杯,才得以收場。

徽香園漸漸做出名氣來了。香榧又準備擴大鋪面,除了製作醃醬菜,還兼營一些徽式小吃。但三妮子懷了孕,幫不了她。這時她又想到了佑生,再三思量,終於鼓足勇氣給佑生寫了一封信,要他再來漢口。久久不見迴音,卻等來了他的堂弟。他兄弟告訴香榧,佑生上齊雲山採藥為伢治病,不小心從崖上摔了下去,瘸了腿,不能再來了。香榧聽了這話,便一下癱倒在地,半晌,才抽抽噎噎地哭了出來。

徽香園擴建完工的時候,三妮子也臨產了,兩天後生下了一個女娃。香榧瞧著毛頭那粉嘟嘟的小臉,又想起她自己的那個孩子,如果她在,也許會叫姆媽了吧。心裡一陣疼痛,才覺得自己活得太孤單了,又牽枝蔓藤地想了許多,陡地觸及到心底裡的那個惦念,便不可抑制了。那一天,她突然對三妮子說:“你坐完月子,我就把徽香園交給你了。”三妮子眨巴著眼問:“姐,為什麼呀?”香榧微笑道:“到時你就會明白的。”

從那天起,香榧就開始數著日子。她在桌上放了個玻璃瓶子,每過一天,她就把佑生帶來的那一袋香榧拿一顆放進去。那果實在瓶裡一天天地增加著。她有時把玻璃瓶子移在太陽底下,看它閃著奇異的光彩,她又會想起那個夢來。漸漸地,那一顆顆香榧就在她眼裡幻化成一幕幕故鄉徽州的影像:巍巍的齊雲山,長長的牌坊群,高高的馬頭牆,還有淺淺的碎月灘……她好像也飛回到了那裡,和她思念中的佑生團聚了。

香榧帶著大包小包的物品上了一條去往安慶的船,另一條木划子卻剛剛到岸。從小船上走下一位爽利的女人,她是剛從襄河回到漢口集稼嘴的廖玉春。

第五章 夏家客棧的女人(1)

那時正是早上八點鐘的樣子,集稼嘴一長街的排門都吱呀吱呀地開啟了,初夏的太陽出來得早,黃燦燦的光影從朝陽的屋簷一直瀉到青石板路面上,林嘯走了一會就感到有些燥熱了。這大漢口真跟襄河不一樣呢。暖風中一陣花香飄過,他才注意到夏家客棧就在跟前了。再一抬頭,便瞧見穿著洋紅綢褂子,頭插梔子花的廖玉春倚在二樓的雕花窗戶前,一邊翹著蘭花指吸香菸,一邊跟街對面雜貨鋪的老闆娘嘻嘻哈哈地拉著家常。

林嘯略一遲疑,也沒去打擾她,跟身邊的小李使了下眼色,就直接進了客棧,正在廳堂迎送客人的夥計阿三一見他倆,先是一驚,馬上又綻出笑臉道:“林先生來了!”林嘯朝他點了下頭,阿三忙把他倆往樓上引。走過一個窄長的過道,就把頂頭的一間房門開啟了。

兩人坐下,阿三便要下樓給他們端茶水,被林嘯按住了。一看林嘯的臉色,阿三也忐忑起來,便問:“今天來是……”不等林嘯回答,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阿三馬上堵在門口,緊張地注意著門外的動靜。這時就響起廖玉春那柔亮的嗓音:“阿三開門,是我呀。”

人還沒進,那梔子花的香氣已經飄了進來。

“哎呀,我晃眼見林先生來了,一看果然是,怎麼先不招呼一聲嘛。”她笑吟吟地說。

林嘯欠了欠身子:“事情有點急,就沒跟老闆娘打招呼了。你還好嗎?”

“好呀,好呀,你派了阿三來,可是幫了我大忙了。”說著要給他們拿煙抽,被林嘯謝絕了。廖玉春見他表情嚴肅,也噤了聲,忙找個椅子坐下。

林嘯瞥了她一眼,然後低聲道:“出了點岔子,寶生讓日本人抓去了……”

廖玉春頓時驚叫起來。

“兩天前派他和另一個隊員到漢陽蔡甸察看鬼子的據點,不料在路上碰到一小隊日本兵,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