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自不會這般想不開,也許假以時日,她仍會找機會給那拉淑嫻立立規矩,卻不是在這風口浪尖之時。儘管又暈了一次,不過因著先前已經好幾次暈厥了,賈母房內的一應藥物都是齊備的,珍珠又是個得用的,在玻璃趕到東院時,賈母便已醒轉過來。因此,等玻璃掩面哭著回到榮慶堂時,賈母都已經喝上湯藥了。
“外頭怎的了?”賈母喝了湯藥,卻聽得外頭傳來陣陣喧譁聲,因著原就心情不好,難免有些煩躁。忽的又思及養在榮慶堂裡的兩個孩子,忙道,“這些日子忙亂得很,我也沒空敲打丫鬟婆子,珍珠你去瞧瞧,要是有那等不開眼的怠慢了哥兒姐兒,就趕緊立立規矩!”
給那拉淑嫻立規矩要挑時間,收拾下人就沒有任何顧慮了。就算榮國府素來以善待下人聞名,可關係到孩子,賈母絕不會手下留情。
珍珠答應了一聲,又拿過一旁的溫水讓賈母漱口,還喚了較為機靈的琥珀過來守著,見一切妥當了,她才悄然離去。
及至到了外頭,珍珠才瞧見穿堂處有幾個丫鬟圍在一起,隱隱傳來陣陣窸窣的聲音,且夾雜著幾聲啜泣。當下,珍珠面色一沉,快步上前拉開眾人,黑著臉看向中間立著的玻璃,壓低聲音道:“老太太在裡頭休息,你倒是好,又不是剛來的小丫鬟,怎的這般不懂事?散了,趕緊都散了。玻璃,你跟我來。”
領著玻璃去了外頭的廳裡,瞧著四周無人,珍珠走到角落裡,開始低聲詢問發生了何事。要說賈母跟前的八個一等丫鬟,各個都不算差。當然,珍珠絕對是其中最出挑的那個,與她交好的琥珀則算是第二個,再然後便是鴛鴦和鸚鵡了。至於玻璃等另四個丫鬟,自然就沒有珍珠她們來的體面,可縱是如此,只要是在賈母跟前伺候的,原就比府中旁的下人更貴重一些,君不見體面如賴嬤嬤都要給她們幾分顏面嗎?
“受了甚麼委屈,你倒是說呀!特地跑到老太太房門口哭哭啼啼的,還引得人家都圍著你轉,不就是想讓人替你做主嗎?這會兒倒是磨嘰上了,真拿自己當回事兒了?你若是真不想說,就趕緊回你屋裡洗把臉,把自己捯飭齊整了,回頭也別再提這事兒!”
“珍珠姐姐。”論相貌論心機,玻璃沒一個抵得上珍珠的,且這會兒聽著珍珠三言兩語的就把她的心思給說出來了,又一副要撇開她的模樣,當下就慌了神,忙將在東院裡發生的事兒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珍珠冷眼看著玻璃抹著淚花訴苦,待後者說完了,她才冷笑一聲:“行了,這事兒我知曉了。這幾日府上忙亂的很,你趕緊把自己捯飭齊整了,去穿堂裡候著,指不定甚麼時候就要用著你。”
“可珍珠姐姐……”
“打你的是大太太跟前的大紅人,可不是府上隨隨便便哪個管事嬤嬤。你要實在是不想受這個委屈,索性回頭我幫你在老太太跟前討個賞,發還了你的賣身契可好?”
這話一出,玻璃嚇得直接跪倒在地,再不敢多說一句話。珍珠也懶得同她掰扯,只甩開玻璃徑直離開了。
說起來,珍珠此刻的心情也有些微妙,因著尚記得賈母先前的吩咐,她只快步去了東廂房瞧珠哥兒,耐著性子敲打了伺候的奶孃丫鬟,隨後又去了西廂房尋元姐兒,同樣又是一番敲打。忙過這些後,她靠在院中抄手遊廊的柱子上,低頭沉吟了許久。
……
……
那拉淑嫻說到做到,這日晚間,她壓根就不曾去榮慶堂給賈母請安,甚至連派個丫鬟去問候一聲都不曾。沒想到的是,過了請安的時間,賈母跟前第一紅人的珍珠卻是不請自來。容嬤嬤見了珍珠,還以為她又是來給賈母傳話的,不想她這回卻是來投誠的。
珍珠過來時,賈赦剛回府不久。因著最近賈赦實在忙碌,那拉淑嫻都是略早些時候稍稍吃些點心墊墊肚子,等賈赦歸來後再陪著一道兒用晚膳,故而珍珠來時,直接就被容嬤嬤攔了下來。珍珠倒是通透得很,見狀也不要求見那拉淑嫻了,只拉著容嬤嬤,嬤嬤長嬤嬤短的好一通吹捧,在說了一大車的話後,臨走前還塞給了容嬤嬤一根金釵子。
因著有些話不好當著賈赦的面說,故而直到次日一早賈赦離開之後,容嬤嬤才剛昨個兒的事情告知了那拉淑嫻。得知容嬤嬤被一根金釵子收買了後,那拉淑嫻笑得前俯後仰,樂不可支。
“主子,老奴是收了金釵子,可並沒被收買!”容嬤嬤黑著臉自證清白。說起來,那根金釵子也不是她想要的,而是珍珠直接塞到了她懷裡後,就一溜煙兒的跑了,她老胳膊老腿兒的,總不能再追過去硬塞回去。再說了,不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