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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披上裘子下床,尋了一圈,才發現他一個人站在院子裡,只披了件白狐皮斗篷。清清冷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的背影和遠處墨色的山巒融合在一起,說不出的落寞。
我的心裡一陣疼痛,輕輕走過去,從他身後圈住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背上。
彷彿是我的觸碰才讓他回過神來,他將手覆在我的手上,就道:“手怎麼這樣涼?快回去。”
“我陪你待會兒。”我搖著頭,輕聲道。
他沒有拒絕,也沒有催我回去,我們倆就這樣擁著對方,站在清冷的院子裡。好久,才聽他道:“咱們或許得在這兒住一段時日了。”
我愣了一下,就點了點頭。
他突然低低地笑起來,嘆息道:“從今兒起,或許不止是我們,大哥、二哥、八哥、九哥、十哥……沒有一個人能逃得過。四哥啊……我太瞭解四哥了。”
我聽著他的話,難過得不能言語,只把額頭靠在他的脊背上,不停地呢喃:“胤禎,對不起,對不起……”
他轉過身來,給了我一個寬慰的笑容,道:“傻瓜,不是你的錯,這場爭奪,消耗了我生命裡太多的時間了。六歲起,日日上書房,滿蒙漢文,經史子集,騎馬射箭,從寅時到酉時,一年四季,幾乎從不停歇。所有……只為了這場爭奪,只為了那把龍椅。到頭來如何?兄不兄,弟不弟,君不君,臣不臣……”他說罷,悽然一笑,接著道:“這半輩子,我自問無愧於大清和列祖列宗,下半輩子,我該為你和孩子們,為自己活著了。”他說著,就把我摟進懷裡,又道:“瑞雪,答應我一件事兒。”
“恩,你說,我都答應。”我含著淚點頭。
“不要告訴我他們的結果,等它們來時,讓我自己接受。”他說著,輕嘆了一聲,牽起我的手,看著天上的彎月,又道:“如今,我只擔憂額娘和孩子們。皇阿瑪去了,額娘一個人……”他說著,突然一聲冷笑,道:“四哥啊……你如此狠絕,連額娘都不讓我見一面!”
我看著他,心裡疼痛不已,想了想,就道:“我去吧,四哥忌憚你,可我只是個女流之輩,他怕什麼?我去求見額娘。”雖然木已成舟,可我還是要賭一把,真正的完顏瑞雪,或許要利用你一次了,對不起。
我想著,就轉身回屋去翻箱倒櫃。
第二天,我把寫好的信,和小月當初還未扔掉的那塊年夫人送來的玉佩,用火蠟細細封好,交到了信官的手上。一週後,我們接到了請我入宮的旨意。
疾行了三天,我終於身著白色大孝服,站在了乾清宮的大門口。回想起最後一次在這裡見到康熙老爺子,和他對我說的話,我的心裡不禁又是一陣唏噓。
正在發呆時,只聽一聲高喊:“傳十四福晉覲見——”
我愣了一下,才深吸口氣,抬步跨入屋子裡,雍正皇帝坐在龍案前,正執筆寫著些什麼。我朝他跪下行了大禮,道了聲:“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一字一句,彷彿是沾著喉間的血一般,從乾澀的嗓子裡發出。
好一陣子,才聽見一個沉穩的聲音:“起吧。”
我謝了恩起身,卻發現他已經負手站在我面前不遠處看著我。我看了看他,他瘦了許多,但眼神卻是越發冷硬和犀利了,在與我的目光交匯在一起時,卻閃過片刻的柔和和閃躲。
四目相對了許久,他才舉起了一塊玉佩,在我面前晃了晃,道:“你沒有扔,朕已經命他們粘好了,一片兒都沒有少。”他說著,就把手中的玉佩放入我的手中,握住我的手,輕呼了一聲:“瑞雪……”言語雖平靜,卻也帶了少許鼻音。
我微微搖頭,把手從他的手裡抽出來,道:“皇上,你誤會了,瑞雪這次來,只是想把這個還給皇上,還有,求見太后一面。”
“瑞雪!”他聞言就蹙起眉,痛徹心扉地看著我,低呼了一聲我的名字。
我在他面前緩緩跪下,只道:“請皇上成全。”
他聽著我的話,卻不言語,只是看我,微微搖著頭,眼裡卻閃著淚光。許久,才哽咽著道:“若是朕不準呢?若是朕不准你再回遵化行宮呢?”
“皇上你不會。”我直視著他,平靜地道:“你是聖君,瑞雪相信你不會去做搶奪弟妻這樣讓天下人恥笑的事情。”我說著,朝他揚起一抹堅決的微笑,想了想,又道:“若是皇上執意不準瑞雪的人回去,瑞雪就是變成鬼,也要回到十四爺身邊。”
“你……!”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卻說不出一句話。空曠的乾清宮裡,只有他重重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