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不好舉例細說,不過對吳遂仲的話確實很是贊同。後世清朝有雍正皇帝以嚴治國,結果下面的官員給罪犯量刑便加倍處理,以期‘恩出自上’,用迎合皇帝心理的辦法來拍皇帝的馬屁,結果到了雍正未年,天下雖治卻民議沸然,他的歷史評價一度不高,這是也是一因。又有道光皇帝天性崇儉,曾穿著打補丁的龍袍上朝,結果一朝的官員都穿的破破爛爛,不成體統。
因又笑道:“我近來也曾慮及此事,只是一時不得其法。也不得其人,既然你看的清楚,那麼……我仿明成祖,先成立一個內閣似的機構,名稱麼,便叫‘軍機處’,我現在是武官,提拔一些得力的文人進我的指揮使衙門幫辦政務,名義上叫軍機處,實際上管的仍是臺灣的民政。位不高而權重,輔助我處理政務,吳先生,可願暫放醫官的身份,入軍機處襄助於我?”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鎮倭(四)
“軍機處?以大人的意思,但是唐朝的翰林學士,大明的內閣學士,名雖學士,實則內相,丞相?”
“入軍機處,一則承命辦事,二則票擬封駁,三則建言佐政,四則代我巡狩地方。不過有一點我要告知吳先生,謹慎辦事,不要交結官員,上下舞弊矇騙於我,尋常官員犯罪不過是剝職罰俸,軍機大臣若是出了漏子,可只能用項上人頭來抵罪了。”
目光咄咄看向那吳遂仲,道:“不瞞上,不欺下,有過必罰,有功則賞,這是我的章程。你若願意,我回府後便下令,建軍機處,你為首席軍機。你要記住,軍機權重,但上有我在,下有監督你的耳目,若是膽敢弄權,則休怪我無情了。”
吳遂仲大笑道:“平生不得志,想不到在臺灣能蒙大人賞識,我哪有不盡心效命的道理?”
叩首三次,方才站起,笑道:“原本也是機緣湊巧,正巧被大人留在臺灣,又今日巧遇大人,遂仲際遇之奇,也當真是亙古少有的了。”
“你到不矜持,我一招攬你便應允了?這可不象是讀書破萬卷的人。”
“學得帝王術,賣與帝王家麼。我早年學經世致用之學,根本無意科舉,原本想去遼東,尋一明主事之,擊破建州韃子。誰知尋了幾個大帥,大多把我當成尋常幕客,呼來喚去如使奴僕,若非熬上十年八年的資格,休想在人前建言,我卻受不了這種鳥氣,乾脆充文學醫,不能濟世,總得救民啊。既然大人賞識,我一身所學能有用的上的地方,那自然是再好不過,又何必假腥腥的推辭?”
“那你現在便說說,銅礦罪民鬧事,該當如何處理?”
“此事與當年宗族械鬥不同,不需大張旗鼓,只需將為首散佈不滿謠言的抓起來,嚴刑處置,爾後適當放寬一些對罪民礦工的約束,寬嚴相濟,則必然不會再出現此類事情。若是有心人有意在內挑撥,那麼巡捕廳的暗探又是做什麼的?防患於未然總比大加征伐殺戮過甚的好啊。”
他這是老成謀國之言,張偉細細一想,已是覺得自已任由高傑帶著大隊人馬前去平亂太過草率,卻是不想對吳遂仲太過褒揚,只淡淡一笑,道:“說的雖是,到也是平常之論。也罷,此事就依你。”
轉頭向隨行都尉道:“你這就帶人去礦上,尋高傑傳我的話,就說不準他株連太多。只將回首的抓起來,查明是不堪忍受折磨還是與島外有勾結,然後再做處置。就這樣,你去吧。”
又命人讓出馬來,令那吳遂仲騎著,一同回鎮北張偉府中。兩人一路在馬上談談說說,那吳遂仲走南闖北,內地各省大半到過,張偉聽他說些見聞趣事,風土人情,要衝府縣的佈防治理,一個多時辰的路瞬息便走遠,張偉心中很是喜歡,令人去請了何斌,當晚便由何斌做陪,三人歡宴一場。待何斌辭去後,張偉便拉了吳遂仲至書房,與他秉燭夜談。
吳遂仲身份地位一下子如同雲泥之別,這鎮上原有不少熟人,傍晚見他與張偉並騎而昂然入鎮,諸人不敢向張偉招呼,卻只是與吳遂仲擠眉弄眼,就差攔下他的坐騎,問清楚是怎麼回事。吳遂仲雖撐的住,心裡一直警告自已要恬淡,只是心裡的興奮勁卻如眼前的燈燭燭芯一樣,一直噼哩啪啦的往上竄,一晚上與張偉何斌這兩位臺灣最有權勢之人飲宴,雖面情上仍是從容自如,只是話語卻少了許多,唯恐自已太過興奮,言多必失。剛被張偉賞識不久,不慎失分那可就是得不償失了。
現下在這房內因見張偉親自操起剪刀剪那跳動的燭芯,燈光下張偉的人影不停的隨著燭火閃爍,眼見張偉一刀剪斷燒成灰燼的燈芯,吳遂仲卻突然覺得心裡一緊,“伴君如伴虎”這句警世格言卻突然在心中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