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刺激引發的興奮退潮了，張國牛感覺越來越疲勞、乏力。他的體溫越來越高，感覺卻越來越冷。

氧氣的含量似乎下降了許多，張國牛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了，他只好戴上頭盔並開啟宇航服的增溫功能和供氧系統，但這樣又會消耗寶貴的電量。

更令張國牛沮喪的是，在這越來越陡的臺階上每隔一段就有一具骨骸，它們都是趴著的，頭朝上的，毫無疑問，他們都是想爬出這黑暗地洞的人，是求生慾望強烈的人，而不是自殺追求者。但他們都死在這道上了。“我是否也會成為他們中的一員呢？”張國牛想。奇怪的是，面對身邊觸手可及的骷髏，面對死神，他現在一點恐懼感都沒有了。

張國牛決定停止前進，暫時休息，以儲存和恢復體力。但這是要冒風險的，可他沒有辦法，他的雙腿已經沒有力氣支撐他拖帶著重荷的身體了。

他癱坐在臺階上，啟動了盟盟，喘息著對它說：“盟盟，我不行了。你順著這臺階，上去，爬出洞，找到柳芭，來救我。”

“你怎麼啦？”盟盟問道。

“我快死了。”

“沒電了，要休眠了？”

“不是休眠，是長眠。”

“要麼休眠，要麼關機，哪裡有什麼長眠？”

“唉，我沒力氣跟你這個機器狗講清楚了，你一定要找到柳芭，你出洞後，就去找我們丟掉的東西，明白嗎？”

“就是找你的宇航電話機，是吧？”

“對，最好能找到葫蘆號火星登陸車。”

“我乘坐的火星登陸車叫勇士號呀。”

“勇士號已經飛回地球啦，葫蘆號還在火星上。”

“不知道葫蘆號的頻率是不是和我的一樣。”

“這可真是個問題，我也不知道它能不能接收到你的訊號。但你一定要不停地呼叫，柳芭一定已經著陸火星了，她一定就在附近尋找我們……”

“怎樣呼叫？”

張國牛想了想，說：“你就呼叫，柳芭，SOS”

“柳芭，SOS，好吧，那我走啦。”

“等等，還有一點你要記住，你出了山洞後，不管找不找得到葫蘆號或宇航手機，不論你是否能見到柳芭，也不論外面的天氣多麼惡劣，你都不能再回到洞裡來，也不能到別的洞裡藏起來。”

“為什麼？”

“因為我們必須要讓柳芭或別的地球人發現我們，哪怕我們真的死了，這樣我們才有價值。我如果不死，只要還有一口氣，我也要努力爬出這地洞，就是死也要死在洞外……”

“那要是柳芭要我帶她來找你呢，我還來不來？”

“那你當然要來。”

“那你剛才還說，不論我是否能見到柳芭，都不能再回到洞裡來……”

“邏輯狗，我正在發高燒，剛才是燒糊塗了，行了吧。你快走，別在這裡浪費電了。”

“那好吧，再見了。”盟盟扭轉身，順著臺階爬了上去。一邊爬，一邊不停地用無線電波發射著呼叫訊號：“柳芭，SOS；柳芭，SOS……”

“別忘了讓她取出你儲存器裡的資料，最好，帶她來，來這裡……不要死在這地洞裡，就是死也要死在陽光下……”張國牛還不放心地要再叮囑幾句。

“你可真羅嗦。”盟盟也有點不耐煩了，“如果到了陽光下，我就不會死了。”

張國牛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又吃了一些東西，趁著自己還清醒，繼續向上攀爬。他就這樣，爬一陣，休息一陣，然後再爬，直到昏死過去。

作者題外話：三俗：庸俗、低俗、媚俗；

三高：高雅、高尚、高遠。

中國人民和中國文學需要三俗作品，也需要三高作品；各有利弊，就看搭配得當與否。

目前的突出問題是：三俗太多了，三高太少了。中國人的精神營養失衡了。

38　“我只要活著的”

柳芭駕駛著葫蘆號在洞裡小心翼翼地前進，感覺這洞好像是人工開鑿的，至少也是經人工修繕過的。因為，洞內地面、洞頂和洞壁儘管已被嚴重風蝕，但總體來看都是平整而規則的，天然洞穴很少是這樣的。正在疑惑，她來到一處臺階邊。車輛無法通行了，她下得車來，仔細檢視了臺階，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原來，火星上在很早以前是存在高等生命的，這臺階一定是他們開鑿的。她想，那現在還有嗎？

柳芭更希望能在臺階上的塵土裡找到張國牛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