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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物輕輕丟出,卻正好落在那塊銀子旁邊。唐朋心道:這姓時的手上功夫不錯。他唐門弟子最長的便是這發暗器的手上功夫,一見時不利這隨便一揚手,心中已是一凜。眼見那東西並落在那銀子旁邊,金光直閃,竟是一塊金子,光芒將那銀子蓋下去了,風頭自然也將對方蓋下去了。

便在眾人一愕之間,那申老闆伸手取下帽子,扯下那塊漢玉,面無表情地丟上臺去,這臺下早已轟動,——轟動卻是靜了!卻是屏住聲息盯著二人緊看。那金子價值不菲,可是這塊漢玉就算不是連城之物,卻也要比上那塊金子貴上幾十幾百倍。

那時不利又笑了,輕輕淡淡地笑容看在眾人眼裡卻彷彿有股陰森的味道,輕輕揮了揮手,只聽得臺上蘇玉蓮唱道:“~~他那裡鐘鼓饌玉坐華堂,何曾念當日裡喪魂落魄狼狽樣!可憐我懷抱琵琶肝腸斷,兀自裝作樣當作沒事人~~”那清悅的嗓音更襯得滿園的寂靜,這川戲中的“四川清音”原也應該這樣來唱,來聽,可是這戲園子又哪一天靜得如此?可是現在又有誰在聽?也怕只有唐朋一人眼神心思還在那蘇玉蓮身上,眾人都已轉到這二人鬥法上了,在滿園鴉靜中,靴聲橐橐,幾口箱子已給人抬了進來,直抬到臺上一字擺開,跟著開啟箱蓋,眾人只覺得眼前金光耀眼,幾口箱中竟然都是滿滿地堆滿黃金,一時之間,那鼓也不敲了,鑼也不打了,戲也不唱了,臺下的人呆了,臺上的人也痴了,滿園子只剩下粗重不一的呼吸聲,卻又似靜得驚人,這麼多的黃金一齊放在眼前,這臺上臺下又有多少人一生中見到過?便在這靜得嚇人的寂靜中,那時不利輕輕道:“都賞了蓮姑娘吧。”

黑下燈(三)

唐朋輕輕地嘆了口氣,悄悄地起身悄悄地走出戲園,離開那些還在痴愣中的人,離開那紙醉金迷的地方,離開那些他不喜歡的情景,——這戲,今晚顯然是看不下去的了。

第二天在眾人瘋傳的話中知道,他離開不久,申老闆與錢莊一干人就灰灰地離開了,可是茶館酒肆中傳著另外一個驚人的訊息,申老闆已經許下三十萬兩銀子去請江湖中最驚怖的殺手組織“黑中暗”,來取時不利的性命,而且就要在大同錢莊新遷慶典上殺他。這不僅是因為鬥氣,而是因為生意,如果他們不把時不利的氣焰打掉,一旦他們的主顧對他們喪失信心,他們的錢莊說不定就要在一夜之間擠兌,走款,垮掉。

二隙中駒

遠處是鬱郁蒼蒼的山巒,枯黃的樹叢草間蒸蔚著淡青色的嵐氣。

悽悽的雨終於停了,後花園中的落花散了一地,紅的,綠的,白的,曾經的嫣然卻襯得現在的黯淡慘傷,生命也是如此嗎?這般脆弱,逝去時這樣讓人驚人?

唐幽竹心中輕輕地嘆氣,臉上還是那種冷凝淡然,二十多年來,他的表情就這樣亙如冰山,從未解凍過,在威震武林的唐門中,除了唐老太太外,他這掌門人便是最有權力的人了。唐門雖以暗器毒藥聞名江湖,可是沒有哪一個人能夠輕視唐門,在江湖中很多人心中,唐幽竹只怕比少林方丈明德大師和武當掌門上清道長還要值得尊敬得多。

一陣有力而急促的腳步聲響了過來,唐幽竹心中從傷感中感到一陣溫暖,這是唐正來了,唐門上下都知道,唐正是唐幽竹的兒子,也最受他寵愛,他正培養他管理唐門的事務,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從唐幽竹手中接過掌門的位子。

“有事稟報。”唐正的聲音不急不緩,中正平和,淡定中卻隱隱有金石之音,這正是唐幽竹教導的結果。唐幽竹轉身看著這個長身玉立,英氣勃勃地年輕人,眼中有了一絲不易察查的愛憐:“說。”

唐正道:“秋糧全收在張莊,加上昌吉米行,一共有四十萬石。”唐幽竹道:“交給川江幫吧。”唐正道:“川江幫上次還欠我們幾千兩買藥材的銀子。”唐幽竹道:“你親自去見鐵大洪,告訴他這次要銀貨兩訖,而且還要把上次欠的銀子一齊付清,口氣要和緩,但態度要堅決,也不要給他寬限時間。如果他還是不答應,那就安排人手做了他,再跟他的副幫主談。”唐正道:“好。十七叔去打箭爐辦的貨已經查實了,買進的價跟他報的價差了三千兩。”唐幽竹沉呤一下,道:“這件事你不用管,由我來親自向他說。你知道我將如何跟你十七叔說嗎?”唐正道:“孩兒不知。”唐幽竹道:“我要向他明白說這件事他做錯,但是卻不用讓他將銀子退出,也不會換了他的差事。第一,因為他是唐門人,不是別人,所以應該坦白告訴他的錯,讓他知道瞞不住的,以後也不許再出錯。第二,藏邊的事只有十七叔才做得好,既要用他,就得給他留住臉面,所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