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字不漏地告訴朱熹,說錯一個字,我要你狗命。”那差役恨恨地進去稟報。
最近朱熹不知是不是過敏,臉上大大小小滿是紅點。讀書人的臉面是特別要緊的,所以這幾天他不大願意見外人,想找個藉口叫差役把她們打發走,卻聽差役的報告裡有“東西”一詞,不由奇怪:“東西”是什麼?當時還沒有“東西”的概念,算是趙平首創的,朱熹自然不明白,想:為什麼叫“東西”不叫“南北”呢?他是書生當官,萬事愛刨根究底,道:“叫她們進來。”差役粗聲粗氣地傳話:“喂,大老爺叫你們進去。”似乎自己的大仇就要得報了,神情甚是得意。
朱熹見來人是兩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心想:她們小小年紀,能懂什麼。於是搖頭嘆氣:“拋頭露面,有傷風化。”再看她們的腳,都是天足,不符合禮教。他是 “大才子”,旋即做詩一首,道:“民女緣何駕二舟,放在河中水倒流。清明佳節踏青去,嫩草鮮花遍地愁。”趙平聽出他是在嘲笑她們的天足,正想怎麼回罵,竹兒在她耳邊低聲吟了幾句,趙平笑了一聲,道:“先生一臉好文章,可圈可點知幾行?勸君莫上花園去,免得遊蜂認作房。”自然是在說朱熹臉上的紅點了。這首 “歪詩”是竹兒靈機一動想出來的,也難為趙平聽一遍就背了出來。
朱熹見詩作不過她,也就沒再計較,道:“你們剛才說的‘東西’是什麼,老夫孤陋寡聞,還請賜教。”他這句算是謙遜之極了。趙平微微一笑:“不敢,先生往五行上想,自然明白。”她一口一個“先生”,卻不稱大人,顯然是認定他不是當官的料。朱熹卻沒有注意這些,正細細思索“東西”到底是什麼。
正所謂東屬木、西屬金、南屬火、北屬水,“東西”就是金木之類有形之物。朱熹是飽學大儒,一想也就明白了,撫掌道:“好極、妙極,也難為你小小年紀,又是女子,竟有這等巧妙心思。可這個‘東西’,又是什麼東西呢?”趙平道:“先生應該已經知道昨晚大牢發生了什麼事,我這件東西,就是大牢的鑰匙。”“什麼!”朱熹今天一大早就聽說大牢出事了,想來是哪個大盜乾的,正要下令搜捕,想不到自己送上門來;不過這兩個少女都是文文弱弱的樣子,不像是惡人,於是他暫壓怒火,道:“堂下民女,你們可知道劫獄和盜取官家財物是什麼罪名?”趙平昂首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既然能闖大牢、傷獄卒、盜鑰匙,也不會怕了你這兩句大話。我要放走那些犯人,根本易如反掌,不過我敬重先生的聲名,不想讓你難堪,所以只是要用大牢的鑰匙,和先生換一個人。”“誰?”朱熹想茲事體大,要我放人是不可能的,但先問清楚是誰,也好知己知彼。趙平道:“嚴蕊。”
朱熹一聽是她,冷笑一聲,道:“我還當是誰,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們大概也是和唐仲友有些瓜葛的,有什麼資格和我討價還價?”他畢竟是大文豪,罵人罵得真有水平,表面是罵唐仲友,暗指她們和嚴蕊是一路人。
趙平懶得和他耍嘴皮子,道:“一句話,換還是不換!”“不換!”朱熹堅決不改口。“那就拿命來!”趙平臉一沉,就要動手。朱熹忙大喊:“來人啊,把這個刁婦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一群差役如狼似虎,揮舞著水火棍撲了上來,口中還大喊“威武”,將二女圍在當中。
趙平叫了聲:“竹兒,你退後!”左右手各抓住一根水火棍,一把扯了過來,順帶賞了那兩個差役一人一個大跟斗,接著把一根水火棍用力往地上一戳,足足沒入青石板地面三四寸,孤零零地豎在大堂中央,好似一根旗杆。趙平冷笑道:“哪個覺得自己的腦袋比石頭硬的,可以來試試。”眾差役都不由自主地退後一步,有幾個還摸摸自己的後腦勺,總覺得骨頭還是沒有石頭硬。趙平把手中水火棍一揮,眾差役又退後三四步,守住牆根和門口。一時雙方僵持,這邊朱熹逼他們上前,那邊眾差役貪生怕死;趙平趁機向竹兒遞了個眼色,竹兒會意,要出去請江徹、蘇啟。偏偏有個倒黴的差役想借機立功,攔在門口,一個擒拿將竹兒抓住,道:“小丫頭,你還想跑——哎喲!”手背上被竹兒狠狠咬了一口,痛到骨頭裡,手略一鬆,竹兒便溜了出去。朱熹忙道:“快攔住她!”眾差役巴不得他說這句話,好離大堂裡的這個妖女遠一點,呼啦啦全跑出去了。可沒跑幾步,朱熹又在叫:“回來!都給我回來!”眾差役想回去就是送死,跑得更快了,一時間作鳥獸散。朱熹見沒有幫手,胸中竟升騰起一股傲氣:“生死有命,要殺便殺,我是絕對不會向你們這種惡勢力低頭的。”趙平冷笑一聲:“你真不怕死?朱先生,我不想殺你,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