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歷經磨難;性情大變;又做了不尷不尬的嗣子……”
她嘴裡這樣說著;心中卻是難掩厭憎。
早先謝氏對沈瑞不喜;是因他分薄了丈夫對兒女的疼愛;後來卻是覺得沈瑞性子古怪;全無少年天性;隱忍壓抑。
不過十來歲少年;就算經歷喪母之痛;可有沈理、郭氏這樣的族親在;得以託庇;又可憐到哪裡去?
這般作態;不過是故意引得親長寵愛罷了。
沈瑞進京這幾年;親戚提及;都說是“懂事孝順”、“老成持重”;謝氏冷眼旁觀;卻始終覺得他面憨內狡。
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可民間也有句老話叫“三歲看老”。以沈瑞幼時跋扈傲慢名聲看;如今也就是面上老實。
官場之上並不乏遇到面上一套、心裡一套的人;謝氏不擔心丈夫會吃虧。畢竟沈理能中狀元;本身就比一般人聰明的多。可是沈瑞不同;他是丈夫全無防備的人;謝氏怎麼能不提防?
可惜的是;謝氏這般用心;沈理實在無法理會。
眼見妻子言不由衷模樣;沈理搖了搖頭道:“你也無需勉強自己;以後我不會讓瑞哥兒再往家中來……”
謝氏聞言一怔;臉上忍不住帶了歡喜出來;就聽到沈理繼續道:“我以後會常過去看瑞哥兒;也省的有不開眼的見滄大叔走了;就想著欺負孤兒寡fu…
這是要庇護尚書府一門;而不是單單沈瑞一個?這不是比照拂沈瑞一個還要費心費力?
謝氏笑容凝注;忙道:“老爺真是冤枉我;老爺沒手足同胞;只拿瑞二叔當親兄弟待;我自然也是拿瑞二叔當親小叔看的;這四時生辰走禮;我何曾怠慢過?我是有些小計較;覺得老爺在瑞二叔身上費太多心思;連小林哥兒他們兄妹三個都靠後。可也就是心裡這點小計較罷了;我又做了什麼?怎麼就不叫瑞二叔登門了?”
夫妻十幾年;沈理哪裡不明白歸結所在?
沈瑞既是恩親之子;謝氏要是真心感激孫氏;不用旁人說;也會“愛屋及烏”視沈瑞如骨肉;可是如今謝氏這七年來待沈瑞都是面子情;不是因別的;就是因她與丈夫在對待孫氏這門恩親時看法不同。
在謝氏看來;孫氏待丈夫不過是舉手之勞;幾兩銀子、幾尺布的恩情;對沈理來說;孫氏與他並不住在一塊;可供吃供穿供讀書;從落地開始到他春闈高中;不是三、五個月;也不是一年、兩年;前後十幾二十年;這不是養恩什麼是養恩?
這些年;沈理對妻子好說賴;可世事難兩全;如今也就懶得再強求。他垂下眼簾;端起茶杯;一口一口地吃起茶來。
謝氏只覺得一拳頭落在棉花上;心裡不由發虛……
第四百三十八章 頂門立戶(四)
沈滄是沈家當家人;家中並沒有長輩在是;治喪時便不需要稍減;便停靈七七四十九日。
紅白喜事;是世人最重視的兩件大事;沈家也是上下齊心;除了年幼不知世事的四哥兒;其他人都將精力放在治喪上。
三老爺在臥床幾日後;掙扎著起來;悲傷依舊;卻也能跟在沈洲身邊;迎親送友。
“接三”、“燒頭七”、“燒二七”……隨著一次次祭禮過去;沈宅大門口也從最初的車水馬龍;漸漸地冷清下來。
沈滄死後哀榮的光環漸漸褪去;這些朝廷大員也開始重新審視沈家。沈洲做了小九卿;國子監祭酒清貴無比;可畢竟是南京國子監;並不是京城國子監;等熬滿資歷可以回京做副堂時;也到了致仕年紀;沈潤恩蔭為中書舍人;可並不是正途出身;並不能為兩殿舍人;以後也不能從御史言官這條路升轉;身為兩房舍人;即便年資熬滿了;也不過是升輔從官;以後前程有限;加上這位三老爺是出了名的身體不好;以後多是熬著散職;能不能熬到五品都是兩說。
場面上的弔祭過去;繼續關注沈家的人就少了。
因今年“京察”;京官調動頗多;有升官的;有外放的。加上時至年底;各家各戶娶媳嫁女的多;各種人情往來需要交際應酬;刑部尚書沈滄病逝的訊息;漸成昨日黃花;已經鮮少有人提及。
沈洲眼見著世態炎涼;卻是並未憤憤;這樣事情早在當年太爺故去時就經了一遭。
三老爺依舊傷心;只是也在剋制;不願在這個時候;讓家人再為自己分心。他曉得這個家裡;對於沈滄離世;最難過的絕對不是自己;而是與兄長相濡以沫四十年的長嫂。
因擔憂徐氏;三老爺即便身子骨依舊虛弱;一動就是一身虛汗;氣血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