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權並無歸服之心的沈瑞,對於皇帝都心生感激,更不要說沈洲與三老爺?
“陛下仁厚!”沈洲滿臉激動,望向紫禁城的方向都是恭敬。
三老爺則是雙目爍爍地望著太醫院使,傳說中的當世神醫。連帝后都要他診脈,就能知曉眼前這老爺子手中的幾把刷子。
沈家之前不是沒想過這位老神醫,只是身為官身,知曉輕重忌諱。自打老神醫坐上太醫院使之職,就不再外診,貼了“御用”這兩個字,旁人就算想想,也是逾越。
只是時也命也,老神醫的到來,並未給沈滄的病情帶了轉機,反而下了最後通牒。
老神醫倒是沒有拿架子,還給寫了一個方子,只是囑咐時說的話卻是令人心驚:“沈大人如今生機已失,要是老夫所料不差,之前方子就算用著效力也不頂了,沈大人病發時定是疼痛難忍。這是加增兩味藥以後的方子,多少能讓沈大人少遭些罪……只是這大事,該預備起來了……”
徐氏臉色慘白,身體搖搖欲墜。
上一次的太醫說“年關難過”,可眼下離過年不是還有三個月麼?
沈洲與三老爺也大驚失色,沈洲低聲道:“這……家兄還有多少時日……”
老神醫嘆氣道:“沈大人是不是近日嗜睡?白日裡昏睡不醒,夜裡久不能寐……吃的東西也無克化,只能用湯水養著……換做旁人,或許還能多支援些日子,沈大人卻是壞了腸胃,就算喝下那些湯水,也補不到身上去,只會一日瘦過一日……好人也經不起這般折騰,更不要說沈大人本就是輕弩之末……怕是就在旬月之間……”
得了這樣的訊息,沈家諸人都難掩悲痛。
老神醫隨著劉忠回宮覆命去了,沈瑞隨著兩位叔叔送出大門。雖有些好奇劉忠怎麼沒去東宮,而去了御前,不過眼下沈瑞也顧不上這個,只跟在兩位叔叔身後,又去了上房。
如今厚葬成風,白事比紅事更繁雜。“死後哀榮”是大事,尋常百姓人家都要破家發喪父母,更不要說仕宦人家的講究與氣派,都是旁人看著的。
要是不做準備,臨時操持起來,還真讓人措手不及。
徐氏雖不信鬼神之說,可是也不希望丈夫身後事有紕漏。她看了眼前的兩個小叔子與嗣子,視線最後落在二老爺身上,起身福了下去:“老爺的事,就勞煩二叔多費心了……”
沈洲早已起身避開,忙道:“大嫂折煞我了,本就當是我分內之事……”
三老爺也跟著起了,卻是低下頭沒有應聲。他想要為兄嫂分憂,可是他實在是受不了去預備兄長的後事,只想起那個情景他便心如刀絞,無喘氣……
第四百二十九章 時不待我(五)
沈滄醒來時,已經是晚飯前,聽說沈洲回來,立時打發人去請。
沈洲得了訊息,匆匆趕了過來。
“總算是回來了!”沈滄見到弟弟,臉上滿是喜悅。
他雖不怕死,可也怕死後無法安心。這個弟弟,使得他操了一輩子的心,可是他到底是長兄,就算心有埋怨,依舊希望他好好的。
如今小長房有一雙孝順的嗣兒嗣女,小三房夫妻恩愛還有寶貝四哥兒,小二房有什麼?
到了如今這個下場,固然有沈洲自作自受,可也是時運多蹇(jiǎn,音簡。跛,行走困難;遲鈍,不順利)。
沈洲羞愧道:“是我不好,在路上耽擱了,本當再早幾日回來……”
“明日就往吏部去,一會兒叫人給馬尚書去信,祭酒之事實是耽擱不得……”沈滄道。
沈洲聞言,臉色發白:“這樣急迫麼?”
儘管心中不願離京,可是聽過三老爺的話,知曉其中還涉及何學士的事,沈洲就將那份不願忍下。
沈滄點點頭道:“急!祭酒一缺,都空了三月……要不是為了等你回來,早應塵埃落定……早些定了,你也早些離京去吧……”
否則趕上沈滄的後事,沈洲到時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這才相見,又提分別。且以沈滄的狀況,如今是生離,也是死別。
沈洲面上帶了糾結:“大哥,眼看就要到年底了,我能不能明年再去任上?”
沈滄蹙(cu音醋。皺,收縮)眉道:“說什麼傻話?這是兒戲麼?”
沈洲低下頭,露出幾分不情願。
沈滄怒極而笑:“作甚鬼樣子?你今年是四十九,不是十九,孰輕孰重還不知?”
沈洲側過頭,帶了幾分倔強道:“我不想這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