輩眼中;沈瑞出繼;使得四房藉此搭上宗族中最顯赫的二房;是幸運之事。
難道除了他;就沒有人想起孫氏?
孫氏嫁進四房小三十年;做了那麼多年的“賢婦”;如今連親生兒子的祭祀都享不了……
沈瑾錯了;張老安人此刻眉頭皺成一團;正在心裡唸叨孫氏。
二房大老爺、大太太怎麼會挑沈瑞?他們不可能不知曉孫家底細;那就是自己猜錯了孫家的來歷
張老安人只覺得頭皮發麻;對於遠在京城的嫡孫真心實意地惦記起來。她自己是孃家嫡長女;嫁入沈家四房為嫡妻;自是更重視嫡出子孫。
之前不過是對孫家有誤解;以為沈瑞是禍根;才心中生厭;親近不起來;如今既曉得這其中或有誤會;張老安人心中不無悔意。
聽說沈舉人父子回來;張老安人就立時打發人去請了沈舉人。
沈舉人酒後見了風;只覺得頭疼。
張老安人卻是一見面;就劈頭蓋臉地問道:“二房二老爺可提了入嗣之事?珏哥還罷;他是宗房嫡幼子;出繼也就出繼;瑞哥卻是不同;他是四房正嫡;焉能過繼旁人?那樣一來;四房不是斷了嫡系香火?”
沈舉人見老太太連一碗醒酒湯都不預備;上來就嘮叨個不停;很是不耐煩;揉著太陽穴道:“孃的心思怎麼一會兒一變?年前瑞哥沒進京時;娘不是還盼著瑞哥去二房做嗣子?前些rì子您也還唸叨過;今rì‘心想事成;;怎麼又變了心思?”
張老安人被噎的無語;好一會兒方板著臉道:“你先前不是還怕旁人戳脊梁骨;如今這是又願意了?”
沈舉人點頭道:“這是旁人都盼不來的好事;作甚不願意?四房就這點家底;賀五娘明rì就要進門;以後開枝散葉;瑞哥能不同兄弟們分家產;還能得了二房家產;這是好事”
張老安人皺眉道:“真是有了後孃就有後爹;就為了後妻還沒影的孩子就出繼髮妻之子;你還真是好狠的心腸;難道就半點不念骨肉之情?”
沈舉人被說的惱怒;沒好氣地道:“我不念骨肉之情?我有甚對不住瑞哥的地方?老安人倒是好意思說我;當年將瑞哥安排在偏僻院子;不許人給瑞哥吃飯的是哪個?老安人現下想做慈祖母;是不是太晚了些?”
張老安人氣得渾身直髮抖;瞪著沈舉人道:“你這是在怪我?到底是誰寵妾滅妻;壞了家中規矩?如今連鄭氏都不稀罕你;寧願大歸也不願繼續在沈家;這才叫竹籃打水一場空呢”
要說沈舉人這一年最恨之事;就是鄭氏的離開。
原本仰他鼻息的妾室;竟然大喇喇地破門而出;這就什麼事?
雖說並沒有人當眾就此事嘲笑沈舉人;可沈舉人一想到鄭氏風韻猶存;就覺得自己頭頂要變sè。
鄭氏連沈瑾這親生骨肉都不顧念;一心要離開沈家;難道就是為了回孃家去看弟妹、侄子們的臉sè?說不定自有旁的謀算。
沈舉人心中有屎;看旁人就也像屎;連帶著對沈瑾都帶了猜忌。
“還不是老安人教出的好孫子攛掇鄭氏離開;歸根結底不過是埋怨我沒有扶正鄭氏……孽種就是孽種;yù壑難填;嫡庶尊卑豈是能亂的……”沈舉人冷哼道。
不待他說完;張老安人已經喝道:“快閉了嘴真是黃湯灌多了;你倒是什麼都往外說……傳到瑾哥耳朵裡;這父子之情還要不要?”
沈舉人嗤笑道:“老安人說的這話;我卻是不懂;我是他老子;怎就罵不得他?難道就因他是少年廩生;前程錦繡;我這當老子還得巴著他不成?他要是真正的嫡長子;我也就不說什麼;不過是小婦庶出;我還活得好好的;輪不到他來支撐門戶”
張老安人見沈舉人滿口酒氣;越說越歪;不由搖頭嘆氣。
門外;沈瑾捧著一碗醒酒湯;面如表情地轉身離去……
京城;沈宅;三房。
三老爺拿著一張房宅圖紙;笑吟吟地在三太太跟前攤開。
三太太俯身望過去;就見這紙簇新;這上面繪的房宅;與先前三老爺拿回來的相似;又有幾處不同;上面將宅子、月亮門、影壁之類的都畫了小小的濃縮圖
“這是老爺繪的新圖紙?”三太太問道。
三老爺笑著搖頭道:“不是我繪的;是寶哥繪的……東宅前面幾進院子都開始動工;只有後花園這裡;我本去請示大嫂;大嫂說家中正忙;顧不上這個;讓咱們商量著弄就是……”
三太太聞言;道:“可是吏部有訊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