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隱秘的無稽之談;可誰會將它當真?皇上臨幸後宮;都有彤史記載;皇子落地、接生婆、穩婆、太醫脈案;都有跡可循。娘娘即便想要抱子;也不能一手遮天。雖不知是哪個將流言傳到殿下跟前;可都有挑撥天家母子之嫌;其心可誅殿下且記;皇上才是天下之主;除了皇上自己願意;這世上沒有人能矇騙得了皇上;也無人能違逆得了皇上。從殿下落地為娘娘長子;殿下與娘娘相輔相依;合成兩利、分則兩害……”
壽哥雖依舊滿臉怒氣;可對於楊廷和的話也聽進去了。
他漸漸冷靜下來。
父皇想要讓他親近張家;壽哥一直都曉得;不過卻隱隱地抗拒。
是做尊貴的嫡長子;還是做母不詳的庶長子;這壓根就不用選。即便是早早就對自己身世存疑的壽哥;也沒有真的天真的想著尋訪傳聞中宮婢出身的“生母”。
他只是不忿皇上這般看重張家;覺得張家不配得到這樣殊榮。
該說的說了;楊廷和閉口不再多說。
要不是東宮一日日年長;性子越發隨意;好惡都露在臉上;他也不會如此多言。從弘治十一年東宮出閣;楊廷和就是值講老師之一。這五年來;他是看著東宮從童子長成小少年;知曉東宮雖喜怒隨心;卻不是小氣人;待身邊人也寬厚;才敢如此放肆直言。
壽哥不是糊塗人;自然是曉得楊廷和說的是逆耳忠言。東宮值講的老師不是一個兩個;能與他說講明利害關係也只有楊廷和一人。
他倒是不惱了;卻是琢磨起楊廷和的話。真的有人在“挑撥天家母子之情”麼?
他對中宮、對張家越來越厭憎;對自己的身世越來越懷疑;都是有跡可循。追根溯源;也不是一點徵兆都沒有;只是他早年年幼;又因蔚悼王之事心裡對皇后有了疙瘩;對於那些似是而非的話;也就都聽了進去。
想到最後;壽哥臉色鐵青;咬牙道:“好啊;真當孤是傻子糊弄麼?”
坤寧宮;東暖閣。
張皇后居上;金夫人右手陪坐;對面坐著剛進來的壽寧侯張鶴齡。
“大郎早朝上摺子了?你是太子舅父;正是當行管教之責”張皇后不已為忤;反而頗為欣慰:“別老是想著孫家、祝家那些孩子;讓他們借多少光是夠?有那些心思;大郎放在壽哥身上;舅甥兩個也能相親相親……”
張鶴齡訕訕道:“阿姐;皇上怕是怪我……我雖是好心;可也傷了壽哥的面子”
張皇后隨意道:“小孩子家家;什麼臉面不臉面?棍棒底下出孝子;可皇上心軟;只一味疼寵;將壽哥慣成什麼樣子了?孫家那兩個小孩子雖不懂事;可到底是你的內堂侄;但凡壽哥知曉人情世故;也不會如此魯莽。這般打外家的臉;他就光彩了不成?再不管教;就無法無天了;大郎摺子上的正好……”
正如皇上所料;在壽寧侯與東宮有糾紛時;張皇后護著的只有弟弟那邊。
金夫人在旁若有所思道:“壽哥早年還算乖巧;這幾年怎麼性子越發左性?是不是有人看不慣張家;故意在壽哥跟前挑撥?”
張家已故昌國公不過尋常讀書人;金夫人卻是心中有丘壑之人;否則也不會生下“夢月入懷”的貴女;又在宮中擇太子妃前跟前將女兒推上前去;一朝如意;滿門富貴。
她看的清楚;張家前二、三十年的榮光靠皇上;後二、三十年的富貴靠的卻是壽哥。
張皇后聽了金夫人的話;立時豎起眉毛;道:“不會吧?有誰敢算計張家不成?”
金夫人搖頭道:“要是不敢;彈劾大郎、二郎的摺子從哪裡來的?要是沒有人背後指使;御史閒著了;老盯著大郎、二郎不放……”
張皇后疑惑道:“難道是那兩家?”
如今宮中不只有皇后在;太后、太皇太后也在世。
為了重封皇后外家;御史上摺子時;也常將那兩家拉出來作比。
金夫人道:“誰知道呢;宮裡宮外;不希望壽哥親近張家的;可不是一個兩個……”
到底是活了大半輩子的老人;有幾分見識;察覺出宮裡形勢的變化。
張皇后方才說壽哥“不知人情世故”;她自己也不是圓滑的性子;聽風就是雨;冷笑道:“還能有誰呢?定是那一個了……為了皇上沒有納妃;她可是沒少教訓丨我……”
她沒點名道姓;不過金夫人與張鶴齡都曉得她說是太皇太后;而不是太后
太后不過是皇上嫡母;當皇后時就是擺設;當太后時也甚是知趣;從來不指手畫腳;倒是太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