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沈瑾服侍;自己帶了繼室通房赴任;張老安人就沒少抱怨。
沈瑞並沒有被張老安人的痛苦渲染;反而莫名地想到院子裡那隻肥貓身上。那隻肥貓寧願成了流浪貓的狼狽模樣;也不肯進屋子;多半是受不了這臭氣了。
怪不得沈舉人放心將張老安人留在松江;張老安人既癱在床上;如今除了嚎哭;也撲騰不起別的了。
一個年近古稀的老人;落到這樣境地;換個人都要同情幾分。
只是沈瑞卻是見識過張老安人的無恥與自私;實生不出憐憫之情來。
他不過是來走個過場;又不是過來與張老安人骨肉相親;既是見禮也見禮;安也請了;他便望了望沈瑾。
沈瑾手腳冰涼;看著哭嚎的張老安人;想要勸又不敢勸。
之前每次張老安人哭鬧;沈瑾相勸時;張老安人就要連他都加倍罵到裡面“小婦養的孽種”、“黑心肝的混賬”、“擠走了乖嫡孫的庶孽”都會脫口而出。雖說過後張老安人都會說自己是老了糊塗了;請長孫莫要與自己計較;可一次次跟插刀似的言語;也令沈瑾心裡都是窟窿。
如今有沈瑞在;沈瑾卻不願她再用言詞來凌遲自己。
如今年紀越大了;他越發明白嫡庶之別的重要。
雖說他敢對自己的良心說;當年對沈瑞並未起什麼壞心;可是他怕眾口鑠金;怕沈瑞相信那些話。
沈瑞見沈瑾沒反應;拉了拉沈瑾袖子。
沈瑾這才醒過神來;茫然地看了眼沈瑞。
沈瑞低聲道:“我還是走吧;惹了老人家傷懷不好……”
沈瑾眨了眨眼睛;忙點了點頭;看了張老安人一眼。
張老安人正哭得來勁;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一邊捶著床;一邊嚎哭道:“太爺走的時候我才二十五哇;二十五就守了寡……多少人勸我走一步;為了那狠心的狼崽子我都捨不得哇……”
隨著沈瑾躡手躡腳地推出來;沈瑞忙吸了一口氣。
方才在屋子裡屏氣;倒是憋得夠嗆。
一直到了前院;方聽不到張老安人的嚎哭聲。
沈瑾訕訕道:“老爺沒帶老安人去揚州;老安人心裡存了怨氣……老爺本是要帶老安人去揚州;是大夫說老安人不宜挪動……揚州雖不算太遠;可也是幾百裡的路;過去了又是客居;到底不比在家裡便宜。”
這已經是四房家事;沈瑞無心插手;不過心裡對沈瑾的同情不免又多了兩
照顧病人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沈舉人這渣爹卻都拋給沈瑾。只圖自己清淨;全然不怕耽擱了沈瑾課業;這自私自利的德行;還是與當年一般無二。
雖這樣想著;沈瑞面上依是不動神色;從荷包裡掏出幾張莊票來;遞給沈瑾道:“這是昨兒從全三哥那裡取的;瑾大哥先拿去花用……要是不夠花銷了;直接叫萬寧去尋我……”
萬寧是沈瑾身邊得用的長隨;打小跟著沈瑾的。
倒不是沈瑞大包大攬;聖父之心發作;而是這幾百兩銀子不多;且沈瑾還得起。
不管沈舉人如何厚著麵皮接手了沈瑾的私產;那些產業依舊是沈瑾的。當年分遺產之事;是沈瑞親自經歷的;自然曉得那些產業都在沈瑾名下。沈舉人能佔的便宜;不過是每年出息。
多少族人看著;即便沈舉人有心;也不敢真的大喇喇去侵佔髮妻嫁妝。畢竟孫氏不再是當年沒有孃家依靠的孤女;有個尚書夫人為“姐姐”;還有個親生子為二房嗣子。
莫名地;沈瑞想到沈瑾的婚事上。
這婚事未成;真是是因沈瑾的出身被嫌棄;還是因沈舉人捨不得兒子的私產;才藉故不給沈瑾說親?
以沈舉人愛財的德行;還真的不無這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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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與人為善(三)
畢竟是回松江奔喪;不是走親訪友;除了回四房一趟;又抽半日去了城外西林禪院送了些香油錢之外;沈瑞就閉門不出。
在出殯前兩日;走陸路的五房鴻大老爺夫婦、械大奶奶等人也終於到了松
身為一族之長;又是八旬高壽而亡;族長太爺也算是喜喪。即便是宗房嫡支子孫;也不是個個都像沈珏這樣傷心難過。
族長太爺的後事;準備的很是熱鬧。
死後哀榮;說的就是族長太爺了。
當年四房孫氏;不過是一房主婦;只因有沈理捧場;使得松江府官場齊動。如今族長太爺是沈氏一族之長;坐鎮松江幾十年的人物;前來弔祭的客人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