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沒猜錯,他應該就是宮女們每次提起都會兩眼發光、滿心激動的當今太子趙聿梁了。
瑩愫的眼光卻漸漸變冷。
對於她來說,這個人或許還有另外一種形象。當然,那形象也不是固化的,畢竟,她現在還不曾瞭解他。
她扭轉了頭,快步朝藥藏局走去。
當她從藥藏局拿了藥走出來時忽聽到一旁的樹底下有人在竊竊私語。
“一年到頭也沒見殿下臨幸她們幾次,不知她們得意個啥。”其中一人憤憤道。
“人家好歹是被冊封、被臨幸過了的,不像我們,連個接近的機會都沒有。”另一人嘆息著說。
瑩愫趕忙快步離開。
回到司饌部,瑩愫立即給楚湘的腳上藥。
瑩愫給楚湘塗藥的動作是那麼的輕柔,使得楚湘忘記了疼痛,想起了小時候被母親摟在懷裡的感覺,那是被呵護、被珍視的感覺,她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以便能更加清晰地感受那溫柔的觸碰。
未幾,楚湘睜眼望著她問:“你方才有沒有碰見殿下?我聽林公公說殿下剛有急事出去了,讓我們晚些時候再給殿下做晚膳。”
從殿下外出的時間來推斷,那正是瑩愫去藥藏局取藥的時段,而且太子外出的話是必定得經過瑩愫方才走的那條路的。
能見殿下玉容是東宮宮女們的心願,但殿下又豈是她們所能輕易見得的?不過對於有心人來說總還是有辦法的。她們知道,殿下要上朝,要協助皇上批閱奏摺、處理政事,要給皇上和皇后請安,所以幾乎每日都得外出一兩次。她們便抓住他每次外出的機會躲在樹下或者花叢下偷看。
每次見了殿下的玉容後,宮女們又會湊在一起吱吱喳喳地議論,說的無非是“殿下今日似乎不太開心”、“殿下今日笑了”、“殿下今日罵了誰誰誰”之類的話,但她們樂此不彼。
如今楚湘會這樣問,實在也不奇怪。
瑩愫想了想,輕聲答道:“只見了一下背影。”
楚湘立即來了興致,低頭湊近她的耳邊問:“是不是很高大挺拔、玉樹臨風?”
瑩愫忍不住噗嗤一笑,但也還是很誠實地點了點頭。
“你要見到他的正面,就更……”楚湘見瑩愫原本含笑的臉上忽然沒了笑容,便趕忙打住。
她這才意識到瑩愫似乎從來沒對太子表現出任何的興趣。
“瑩愫,宮女們喜歡殿下不是沒有原因的,殿下能文能武、有才有智,待人也有情有義。你是不瞭解他,所以或許會對他存有偏見,這也不怪你,等你日後瞭解多了,你就知道我說的話有沒有錯了。”楚湘望著瑩愫輕聲說。
瑩愫低垂著頭,半晌不語。
楚湘伸手撫了撫瑩愫鬢角的發,柔聲道:“你呀,有時就是太一根筋了,我是要說你太實誠好呢還是太不懂變通好呢?憑你的才貌和你的智識,你是有機會的。”
瑩愫忽覺無比的驚恐,忙搖頭道:“姐姐不要說了。”
話才說完,已經控制不住內心洶湧的情愫,就這樣當著楚湘的面落下了淚。
楚湘大感驚訝,忙問:“這又是怎麼啦?”
瑩愫這才覺失態,忙扭頭將淚擦了,低聲道:“沒什麼,只是忽然很想家了。”
楚湘“唉”了一聲,默默地攬過瑩愫的肩,說:“我懂,我也時常想家。”
瑩愫將頭扭過來時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了鎮定,她笑著說:“來,我扶你回房間去。”
從司饌部到楚湘的房間走路要將近一刻鐘,又由於楚湘的腳燙傷了,所以她們多花了一倍的時間才回到房間。
不過由於太子今天要晚些才回來用晚膳,所以她們現在是閒著的。
進得房間,瑩愫服侍楚湘躺下,然後準備起身離開。
楚湘卻一把抓住瑩愫的手,說:“既然不用急得做晚膳,我們就坐下來聊聊天吧。”
瑩愫猶豫了片刻才微笑著在她床邊的凳子坐下。
“自第一眼見到你,我就覺得我們應該聊得來。”楚湘摩挲著瑩愫的纖纖玉手說。
“我也這麼覺得。”瑩愫說。
“你這手,一點也不像是幹粗活長大的。”楚湘將瑩愫的手翻來覆去地看,笑著說。
這雙手,溫潤細膩,纖柔修長,怎麼看都是大戶人家的小姐的手啊。
“我阿爹阿孃在世的時候從不讓我幹粗活,後來到了養父養母那裡也備受寵愛,所以……”瑩愫輕聲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