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

我惶然，很久沒有人這樣稱呼我了，我回過頭，眼前人頭髮花白，蹙眉笑著，那一雙清冽出塵的黑眸，似譏諷，似決絕，多年前極為熟悉的，冷漠著拋棄冊妃的榮華，與心愛之人將穿腸毒藥亦含笑飲盡的女子……

我只覺得全身的血都要為之逆流，奔騰著，凝聚到心尖，化作一個思念了千萬次的名字，月璃。

殿外的積雪將殿內映照的通明，　我回過身去，掩飾著自己的表情，輕聲道：“你怎麼回來了。”

她走到我面前，笑得眼角彎彎，“來看看你。”

我不知怎麼掩飾心中的訝異與感動，“你……你們都好麼？”

“我們……”她淺笑，“我們都很好，這幾年，我和允禩走遍大江南北，遇見過允禟和芷蘅，他們隱姓埋名在江南做些小生意，也在漠北遇見了年羹堯，原來，你也沒有忍心殺他。”

我打斷她的話，“為什麼回來，是不是知道朕快死了，來見朕最後一面？”

她一愣，卻沒有掩飾，輕輕點了點頭，“我來和你說謝謝，謝謝你的寬容，謝謝你的成全。”

乾清宮一片靜寂，無人注視我們，我輕輕拉起她的手，心中無比的平靜，“看樣子這幾年你過的很好，朕放心了。”

突然覺得，羨慕起他們的選擇，平凡何嘗不是一種寶貴的財富。

好想這樣永遠牽著她的手，哪怕只是平平凡凡的做一輩子的朋友，一起慢慢變老，直到我們老的哪兒也去不了，還可以談天弈棋，無拘無束。

糾纏終生的那種撕心裂肺的苦戀倏忽間消逝不見，我滿足於眼前的淡然，放開得失，誰能說這不是一種幸福呢？

我送她出城，她向著我不斷的揮手，她說：“這該是我最後一次回京城了。”

我心裡有淡淡的溫暖，畢竟，這一次她是為我而來，只是為我。

“璃兒，再見。”我終於釋然。

（胤禛番外　完）

………

（回覆璃兒作為第一人稱）

尾聲

走出皇城的那一刻，我沒有回頭，允禩走到我的身邊，我自然而然的挽住他的手臂，我倆相對一笑，都沒有說話，汐兒迎上來，眉宇間是掩不住的開懷，“爺，福晉，多年不見，你們都好，我就放心了。”她頓一頓，又道：“可是，汐兒發現，十三福晉，好像不是從前的十三福晉了。”

我頷首，“她確實不是從前的繭琳，我在雲南大理安頓下來之時，曾經給繭琳寫信，她回信告訴我，她不是我認識的那位十三福晉，繭琳曾經與她靈魂互換，不知道為什麼又在幾年前換回去了，也就是說，繭琳已經回到了300年後，不過她看過繭琳之前留下的書信，知道我也是穿越而來的人，就對我坦白了這一切。”我有些黯然，“想必我一生都不會再見到繭琳了吧。”

允禩和汐兒點點頭，我們漫步於市井之間，從街邊的古董店，到橋下的首飾攤。一路上，我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買，只挽著允禩，洋溢著燦若星辰的笑容，將每一處熱鬧的景緻都一一看遍。從四處湧來的人群將我們衝散。

“鍋爐月璃！”

我一愣，那是屬於繭琳喚我的專屬稱謂，我轉過頭，一個陌生的女子站在面前，笑得燦爛的眉眼，一襲藻綠色蹙金繁繡茜長裙，我捂著嘴，不敢相信這陌生的面孔和這熟悉的笑容，良久，眼前一片氤氳，輕聲喚她，“蛾，蛾子。”

她沒回答，只含笑望著我，眼裡亦含了淚。

汐兒從身後拉住我的袖子，耳語道：“福晉，您認錯了，那是十四爺新納的庶福晉伊爾根覺羅氏。”

十四，是麼。原來，兜兜轉轉，陰差陽錯，他倆終於得以相守。

人群不斷湧到我的面前，直到再看不見那女子的臉，我低眉，安靜的笑了。

而允禩，則在不知不覺間默默的捉緊了我的手，生怕彼此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失散……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