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目露惋惜地盯著她,卻無意間流露出自得,即便兩人都是寡婦,可她的孩子比孟九孃家的懂事就足以令她在同樣艱難生活中找到了慰藉和滿足。
不過,這些都不是孟湘所在乎的,她與記憶裡兩個孩子的面容對上了號,一個小老頭,一個野猴子,還真是讓她好奇,原身孟九娘與她兩個孩子的關係並不怎麼好,應該說孟九娘已經把所有的生命力與注意力都投入到愛情當中去了,她關注著自己的夫君,仰慕、愛戀著孟朗,在孟朗死後她就像是一株無木可依的菟絲花,迅速枯萎下去,整日裡沉浸在夫君去世的悲苦心境中,不關心家裡的生活活計,也不在意她自己孩子的狀況。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如此不負責的母親也不知道會給孩子的童年留下多麼大的陰影。
“哎,我到家了,那明天我就去找你。”文寡婦剛剛說完,好像又想到了什麼,立刻道:“你先等一下!”說罷,她就一扭身跑進了院裡,驚動狗也大叫起來。
孟湘等在門外,慢慢調節著自己的呼吸,腳尖點著地面,慢慢探出一隻腳,然後身子下彎,雙臂儘可能地去勾腳尖,卻發現這身體雖然沒有關節上的毛病,卻也實在太弱了,剛剛才做了幾個基本動作就開始呼呼喘氣,甚至連她設定的底線標準都打不到,看來還有的練習。
就在孟湘靠著山牆休息的時候,就見文松拎著一個桶兩三步就跨到她跟前。
“九娘……我……”
還沒等文松把話說完,文寡婦就一下子將他擠到一邊去,將幾個用苞米葉包著的炊餅塞進孟湘的懷裡,“被折騰這麼一番你定然餓了,也不知你家那兩個小崽子吃沒,這炊餅被我栽在鍋裡,還是溫著呢,你回去湊合吃了。”
孟湘一摸那炊餅果然還是熱的,面的香味順著風飄到鼻端,肚子裡一酸就唱起了空城計,孟湘感激一笑,文寡婦卻立刻去奪文鬆手裡的水桶道:“現在燒水也來不及了,我給你些熱水你好好梳洗一番吧。”
文松躲開他娘身來的手,神色緊張道:“娘……這麼晚了,還是我送吧!”
“你還知道這麼晚了啊,你是我生的,你有什麼小心思我會不知道?”文寡婦瞪了他一眼,一把奪過水桶,“你好好在家看家就好了。”
文松無精打采地“哦”了一聲。
“謝謝文大娘。”孟湘笑得越發動人了,眼中是真心實意的感激。
文寡婦提著水桶走在她身邊,忙道:“別別別,我這也是有求於你,叫什麼文大娘,我這麼大的年紀了,就叫我文婆子就好。”
孟湘無奈,卻也把她的善意放進心裡。
剛走到自家門口,孟湘就發現自家的牆砌的要高些,卻仍舊是歪七扭八的模樣,看上去就是這麼原身的夫君孟朗的手筆。
說起來,他唯一做的有用的事情就是非要砌這高牆了吧,看似歪歪扭扭隨時都會倒下的山牆,卻不知阻擋了多少孟浪子弟,多少潑皮閒漢。
厚厚的木頭院門關得緊緊的,院子裡安靜無聲,透過門縫望去,院子裡只有一棟孤零零的小草房,屋內卻黑漆漆的好像沒有人的模樣。
文寡婦推了推門,發現裡面好像被上了鎖,便不滿道:“你家大郎心也夠大的,自己娘被捉了去沉河,他倒是不著急不上火,緊鎖院門在家矇頭睡大覺。”
說著,她猛地拍了拍門,大喊道:“哎,孟大郎在嘛!”
叫完門她又轉頭跟孟湘抱怨道:“你家二郎肯定又不在家,這都什麼時候啦,他還漫山遍野亂跑,可憐你一個寡婦養著這樣兩個孩子。”
孟湘卻笑道:“蘇哥兒身體不好,沒法兒走太遠,若是期哥兒能多跑跑跳跳,多替他兄長看看,我心裡也好受些。”
文寡婦咂咂嘴道:“要我說九娘你一定是從某高門大戶裡跑出來的小姐,瞧這說的話就跟我們不一樣。”
孟九娘記憶裡這一塊是缺失的,所以她也不知道孟九孃的身世到底如何,面對著文寡婦的猜測,孟湘只是笑了笑。
“喲!有人出來了!”文寡婦突然就被來人轉移了視線,孟湘也好奇地看過去,不知真人與她記憶中的有什麼不一樣。
“咳咳”虛弱的咳嗽聲從門縫裡傳出來,“誰呀?”
於是,孟湘對自己這位大兒子的第一印象就是聲音很好聽,即便他正處於變聲期,卻不像是一般男孩子那種公鴨嗓子,雖然也低沉卻帶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溫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