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下就告辭了。”黃庠一抱拳,迫不及待地轉身離去。
實在太奇怪了。
孟湘站在巷子口,想了一會兒,突然一陣破風聲掃來,孟湘下意識地跳起,一根小孩胳膊粗的棒子正從她腳底掃過,差點就打到她的腳腕。
孟湘頓時被嚇出一身冷汗,她抬頭看去,只見那人身材蠻壯,臉上蒙著一塊黑布,雖然看不見他的面容,可是孟湘卻確定自己從未見過他。
那人見一擊不中立刻又是一棒子掃來,似乎不把她的腿打折就不善罷甘休。
一陣頭暈目眩,她想到自己上輩子躺倒在地,腰部以下完全沒有知覺的絕望……那是白色的恐怖,那是黑色的光芒。
她從此永墜地獄……
她的目光從未如此之亮,也從未如此刺目,帶著不屈,帶著倔強的反抗,讓那個準備打斷她腿的人也忍不住停頓了一下,她就趁此機會,突然一高跳起,一面朝屋子的方向跑去,一面大聲疾呼:“黃庠!救命!黃庠!”
她猜他走不遠,亦或者他會藏在暗處主動觀察她。
然而,直到那個男人兩三步趕上她,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將她一把灌在地上,高高舉起木棒準備敲向她最脆弱的腳踝的時候,一根羽箭正從遠處射來,正好扎進他的腦門上,深入其中,白花花的,紅豔豔的,一起從窟窿裡往外冒。
他瞪大眼睛,脖子鼓了鼓,突然整個人一歪,正好砸在孟湘的身邊。
紅色的血液在他屍體下蔓延……
一雙乾燥有力的大手從背後擋住了她的眼睛,他整個人瞬間騰空,被人穩妥地安放在懷裡。
即便他不在寺院裡了,他的身上依舊帶著一股好聞的檀香味道。
孟湘深深吸了口氣。
“他……就這麼放著嗎?”孟湘小心翼翼問。
文抱璧沒有回答,只是停下腳步,似乎在看著什麼,許久,有輕的不能再輕的腳步聲響起。
“黃庠?”孟湘試探問道。
那人低笑一聲,似乎有些無奈,“這位能夠發現我倒是因為他本就是個練家子,倒是……孟娘子你是怎麼發現的?”
“我對視線很敏感。”她的聲音冷冷淡淡,似乎沒有原諒他。
“真是抱歉啊,我不是故意不去救的,若是你真的有危險我也會出手的,只不過,我……呵,您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孟湘一臉冷漠。
黃庠便沒有再說話,而是將地上的屍體收拾走。
文抱璧抱著她大步離開。
孟湘拽住他的袖子,“你要帶我去哪裡?”
文抱璧沒有回答,孟湘暗暗嘆氣。
“你是生氣了嗎?”
他依舊沒有回答,即便看不見他此時的神色,孟湘也能想象到他一定是面沉如水,冷著一張臉。
她的手指順勢收回,卻不小心滑過他微涼的手指,使得她也忍不住抖了一下。
他一下子縮緊手臂,將她緊緊地壓向胸口,希冀那絲熱氣能夠溫暖到她。
“你們。”一個像是沁過深潭裡刺骨綠水的聲線在空中繃緊,似乎下一個就能崩斷。
那是嬴景的聲音。
她下意識地按住文抱璧的肩膀,抬起上半身,然而他的手指在她腰下沉沉一按,她立即失去力道,軟綿綿地倒回他的懷中。
在嬴景的眼中,她就像不捨那人的懷抱一樣。
孟湘發現眼前遮擋的黑暗失去,便立即扭頭朝嬴景看去。
嬴景此時是做過易容的,然而,她卻覺得他眼中宛如孔雀膽的綠芒幾乎要消融了那薄薄的遮擋。
他的視線滑過她,向上飄去,死死盯著文抱璧,就像是一條吐著芯子的毒蛇。
文抱璧的存在孟湘是跟他說過的,只是,他當時表現的不在意,並不意味著他心裡不嫉妒;他在她面前表現的大度,並不意味著他不想要將這個覬覦他娘子的男人給弄死。
嬴景自認為文采武功、權勢地位都是遠遠比這個男人強的,可他竟沒有絲毫自知之明,仍然死死纏著孟湘。即便,他故意在她身上留下印記,他居然也能當自己是瞎了一樣,視而不見。
在孟湘面前表現的像條忠厚老實的狗,然而,嬴景敢發誓這個男人絕不是一個能夠安安分分當她一輩子狗的。嬴景他也是男人,如何能不明白自己心愛的女人在眼前,卻不能吃、不能動的煎熬。
嬴景長袖一抖,一把短劍正握在手裡。
“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