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又是春闈之年,長安城的學子漸漸多了起來,一時長安房價飛漲,就連平康章臺之處都多了許多生意。
楊柳閣算得上是平康坊最出名的妓館之一了,天色剛剛暗下來,就已經是燈紅酒綠,豔妓如雲了。
姐兒愛俏,年輕俊秀的學子是最受歡迎的,幾個閒閒站在門口迎客的妓子一看見迎面走來的俊雅男子,頓時熱情起來,紛紛圍上去,鶯聲燕語地大獻殷勤。
不知羞恥,還吵得耳朵疼,秦王皺了眉,有一個膽大的居然還想伸手抱過來。
子午一看那還了得,趕緊動手攔著,毫不憐香惜玉的將一眾美人逼退。
“郎君,你可弄疼奴家了。”一個穿著紅裙的妓子舉著手嬌呼道。這個郎君也不錯,那勁腰一看就是個厲害的,就是太不惜花了,遠不如那位,她嬌滴滴地飛過去一個媚眼兒,卻差點被那位冷冽的眼神凍僵在地。剛剛明明看著不過是個長得格外好看的書生,怎麼突然變成了謫仙一般的人物?叫人不敢接近了。
秦王本來是特意低調,竟被幾個熱情妓子逼出了冰山氣質。
掌著楊柳閣的鴇母見慣了達官貴人,練就了一雙利眼,誰是冤大頭,誰不能惹,她看一眼就知道。是以在看見幾個不知趣的妓子團團圍著一位貴人獻殷勤,而那位貴人面色不佳……鴇母暗道不好,疾步迎上去,揮走年輕的妓子們,小心問道,“這位貴人可是頭回來?您是聽琴還是觀舞,可約了人?”
秦王暗惱著趙晟偏偏選了這麼個地方會面,神色冰冷不肯多言。
子午只好全權代理,“惜花主人請我家主人聽晚晚小姐的琵琶,不知那人可來了?”
聽了這話,鴇母越發慎重了,她本來只是看這位貴人氣度不凡,既然是惜花主人的客人,定然非富即貴,於是越發的恭謹道,“惜花主人已經到了,老身這便為您帶路。”
鴇母知趣,帶的路是特意闢出來給這些貴人用的,既清淨,保密性也好。
秦王來聽琴的晚晚小姐——楊晚晚是楊柳閣行首,自己獨住一個小樓,這時簷下掛了一盞繪青竹的八角燈籠,燈光朦朦,竹影搖曳,十分清雅。
守在門口的招財一看秦王,頓時拱手哈腰,笑容可掬地道,“我家主人已經備下席面等著您了。”
被喊來逛青樓,還差點被人揩油的秦王很冷(傲)漠(嬌)地哼一聲,揹著手進門。
又碰了一鼻子灰!招財都習慣了,與站在秦王身後眼含笑意的子午眼神一碰,算是打個招呼,側身為秦王帶路。
那鴇母知趣,自己退下了,一出後院就被幾個妓子圍住了問,“方才那貴人呢?”
難得見到這般極品的男人,穿著一身普通青衣也清貴無比,饒是見多識廣的妓子們也心動不已。
“不該打聽的不要多嘴。”鴇母也有年輕的時候,能夠體會她們的心情,只是那位貴人不是她們這種人可以肖想的。惜花主人是蜀王世子的雅號,鴇母回憶著過去惜花主人在楊柳閣請過的客,就沒有比剛才那位更有氣勢的。
妓子們還是忍不住嘀咕,“這樣的貴人,想來又是晚晚的客人。”真是羨慕嫉妒恨呢。
只有那紅裙子的不說話,剛才那一眼真是嚇死她了,這種貴人還是留給晚晚吧。
——————————
這種冷冰冰、凜然不可侵犯的神仙客人,名動長安的晚晚小姐也是頭回見好嗎!說句難聽的,好像她敬個酒就要逼、良、為、娼一樣!
楊晚晚委屈地捧著酒杯,一雙剪水眸盈盈地望著坐在一旁的惜花主人。
“就算比不上你家那位,好歹也是個難得的美人,這般不給面子麼?”惜花主人趙晟不愧於他的名號,自己接過楊晚晚手中的酒杯飲盡了,調侃秦王道。
秦王臉色冷下來,“我看你是皮癢了。”什麼人,也敢拿來比胖珠子?
趙晟知道秦王這是動怒了,他其實挺詫異,不知何時秦王就看上傅明珠了?還看得挺重。
他不敢再提,吩咐楊晚晚去奏曲。
楊晚晚心思玲瓏,也看出來蜀王世子所提到的那位對這位貴人來講十分重要,並且聽世子所言,那位遠比自己美貌。
她心中不服,她自己也是以美貌聞名的,更兼一手可謂大家的琵琶,覺得世上女子與她相比多有不如。於是楊晚晚越發拿出十二分的技藝來,將一曲春江花月夜彈得令人身臨其境。
可惜隔著珠簾坐著的兩個男人都沒心思聽曲,趙晟調侃過秦王就低聲與他交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