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循聲過去,看見肖望站在衛生間門口,直愣愣地向裡面看著。
方木的心底一片冰涼,他快步走過去,感覺雙腿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和肖望並肩站在衛生間門口,方木終於知道肖望為什麼發愣了。
景旭蜷縮在浴缸裡,頭南腳北,左手握拳置於胸前,頭向右側,雙眼半閉,嘴巴微張。一截晾衣繩勒在他的脖子上,縊痕已經發黑。
方木的大腦一片空白,本能地要上前檢視,卻被肖望一把拽住了胳膊。
肖望把方木拖到沙發前坐下,然後半蹲在他身前,目光炯炯。
“到底是怎麼回事?”
方木知道已經瞞不住了,就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肖望。肖望越聽臉色越陰沉,最後站起身,把槍插回槍套。叉著腰站了半分鐘後,肖望一字一頓地問道:“你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我?”
方木無言以對,把臉埋在手掌裡,長嘆一聲。
“不信任我,對吧?”肖望越說越氣,“如果你當時告訴我,我們可以一個人去籌錢,另一個人保護景旭。可是現在呢?”他一腳踢飛了地上的一本黃色雜誌,“差一步就能破案了!”
“別說了!”方木騰地站起來,推開他向衛生間走去。
“你別添亂了!”肖望低聲喝道,“咱們快走,否則真的說不清了!”
方木沒有理他,徑自來到景旭的屍體旁。從屍體的表徵來看,景旭至少已經死了二十四小時以上,死因應該是機械性窒息。方木看看景旭衣服上已經乾涸的血跡,眉頭皺了起來。
置其於死地的應該是脖子上的晾衣繩,那他身上的血跡是從何而來呢?
方木想了想,從牆角拎起一根馬桶撅子,把木柄插進屍體身下,用力撬動。景旭的屍體僵硬地翻轉了過來……
方木倒吸了一口涼氣。
景旭的右手除拇指和食指外,全被斬斷。斷指處血肉模糊,殘骨隱約可見。仔細看去,每根被斬斷的指骨旁邊的肌肉層裡,似乎還有東西。方木用一隻手撐住屍體,另一隻手掏出鑰匙,開啟鑰匙圈上的指甲鉗,湊過去夾住其中一個不明物體,慢慢拔了出來。
是一根牙籤。
兇手斬斷了景旭的手指,又把牙籤一根根插進去。
“逼供。”肖望不知何時站到了方木身後。他小心地拈起那根牙籤看了看,又照原樣插了回去,“那天的事,你還對別人講起過麼?”
“沒有。”方木搖搖頭。
“兇手在找什麼東西。”肖望若有所思地看著景旭的屍體,“也許就是他對你提到的那些錄影帶。”
方木面如死灰,放下景旭的屍體就要進屋去尋找。
“別費勁了。”肖望朝景旭的屍體努努嘴,“他這種人,挺不了多久的——三根手指肯定就招了,否則也不會給他留下兩根。”
方木停下了腳步,斜靠在門框上,覺得全身無力。肖望說得對,那些錄影帶肯定已經不在了。
“來幫忙吧。”肖望撿起一條毛巾,反覆擦拭著那根馬桶撅子,“把我們碰過的東西都擦乾淨,還有地面―別留下我們來過現場的痕跡。”
十五分鐘後,肖望和方木駕車來到了一個僻靜無人之地。肖望看看四周,把用過的那條毛巾在油箱裡浸透,然後點燃燒掉。
方木靜靜地坐在車裡,看著那條毛巾變成一堆黑灰,剛剛燃起的一點希望也像它一樣,灰飛煙滅了。
肖望回到車裡,甩給方木一根菸,自己也點上一根,盯著前方出神,幾分鐘後,他開口問道:“這小子應該已經死了二十四小時以上,案發當天,你沒給他打電話吧?”
“沒有。”方木的聲音暗啞。
“今天呢,打了幾遍?”
“
兩遍。”
“嗯,咱們的人會查他的電話單。”肖望發動了汽車,“今天下午我和你在搞外調,打電話給景旭,想再核實一下監控錄影的事——記住了麼?”
方木點點頭。
開出去幾公里,肖望看方木仍然是一副極度消沉的樣子,笑笑說道:“往好處想吧,至少你省了三十萬——對了,說到這筆錢,我想問問你,你從哪裡弄來的?”
方木舔舔乾裂的嘴唇,“我抵押了房子。”
“哦?”肖望驚訝地挑起了眉毛,“你真他媽義氣——不,不是諷刺你。”他看到方木望向自己,急忙補充道,“我這是真心話——老邢有你這樣的朋友,真是福氣。”
他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