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她自己心裡都沒底,這畢竟是個十一歲的小女孩啊,這麼小就嫁人,也不知道她父母是怎麼想的……
媒婆將沈卻放下,又將一條紅綢塞進她的手裡,然後在她耳邊叮嚀:“千萬把這紅綢抓牢了,不能鬆手,可千萬記下啊!”
沈卻怔怔點頭,她整個人都是懵的,根本沒聽見媒婆說了些什麼。她感覺到紅綢的那一端被人拉了一下,失神的她不由就跟著踉蹌了兩步。
一隻寬大的手掌扶住她的胳膊,沈卻聽見戚珏熟悉的聲音說:“當心,今日可不許毛毛躁躁的。”
聽見戚珏的聲音,沈卻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她有一種衝動,掀了擋了臉的紅蓋頭,死死盯著戚珏的眉眼,鑽進先生的懷裡大哭一場。
她錯了!她不應該懷疑她的先生!
“新娘子?”媒婆出聲提醒。
囡雪悄悄捏了捏沈卻的手。
沈卻這才一點點回過神來。戚珏在那一頭微微用力,沈卻不由自主跟著他走。接下來的跨火盆,拜天地,沈卻整個人都是懵的。她就任由戚珏拉著,別人讓她怎麼做就怎麼做。乖巧的像一個木偶。
戚珏的大婚,鎮廣王自然不會來,那些哥哥們也不會來。所謂的拜高堂,拜的不過是戚珏母親的牌位。而參加喜宴的賓客數量卻不少。他們有的是戚珏的摯友,有的是被戚珏醫治過的人,還有慕名而來的人。畢竟,沉蕭府舉辦如此隆重的喜宴,實屬難得。
整個沉蕭府擺滿了大紅的宴席。這一日,倒是沉蕭府第一次如此熱鬧。
向來喜好清淨的戚珏竟破例熱鬧了一回。這些年無論是新年還是中秋,沉蕭府幾乎沒有慶祝過節日。對於那些繁文縟節,戚珏向來嗤之以鼻。然而這一次,每一個來參加婚宴的人都看得清沉蕭府的“講究”。
鋪地十里的紅綢是後宮嬪妃用來做新衣的衣料,那些撒在地上的花瓣,每一片都是開到極妍。雕著百花朝鳳的純金的碳火盆,一看就是出自有名匠師的手臂。翡翠柄的玉箭,嵌著瑪瑙的茶托……
整整一百張宴桌上,每一道珍饈菜餚都是宮裡的御廚都比不了的。酒樽上雕著並蒂的蓮,就連那些碗碟都有著精緻的百合圖案。然而,讓眾人更加讚歎的卻是每一副玉箸頂端雕著的一個小小的“卻”字。還有那燃著的一百根半人高的喜燭,每一根喜燭上都刻著百鳥相逐的圖案,百鳥追逐的竟都是一個“卻”字。每一根喜燭上的百鳥都不盡相同,這一百根喜燭竟然每一根都是天下五一無二的存在。
若是其他功勳世家拿出這種陣勢來取宗婦,倒也說得過去。可是今日娶妻的可是素來喜靜的沉蕭君,人們再看看被戚珏拉著的小女孩。還是個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的十一歲小女孩……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有人忽然“咦”了一聲,悄悄問旁邊的人:“沉蕭君娶的不是沈家長女嗎?那個在香爐宴上出了大丑的。應該不是這麼小吧?”
另一個人小聲說:“你們瞧今兒個處處刻著‘卻’字,可我記得沈家大姑娘的閨名是‘緋’吧……”
“卻……”又一個人皺著眉頭想了又想,說:“沈家另外一個姑娘,今兒個要嫁給劉大那個登徒子的姑娘閨名是‘卻’吧?”
“這是怎麼回事啊……”
人們小聲的議論著,可此時沈卻何嘗不是十分奇怪?終於走完了程式,沈卻被媒婆扶進洞房,她乖巧地坐在喜床邊,靜靜聽著動靜。
一支金喜秤伸進紅蓋頭裡,將遮了沈卻的臉一整日的紅蓋頭挑起來。
沈卻眨眨眼,仰著臉望著戚珏。
“先生,真的是你嗎?”她問,眼中帶著濃濃的企盼和猶疑。
“不然呢?”戚珏將喜秤放在托盤裡。
媒婆說了一大堆恭喜的話,然後領著屋子裡的下人盡數退下。屋子裡只剩下戚珏和沈卻兩個人,沈卻死死盯著戚珏的臉,她可以聽見自己的心“噗通”、“噗通”的跳。
“早上吃過東西了嗎?餓不餓?”戚珏走到桌前,端起一碟精緻的點心,然後坐在沈卻的身邊,將點心遞給沈卻。
沈卻看了眼小碟裡的點心,都是她最最喜歡的幾種。她的視線逐漸向上移,望著一聲紅衣的戚珏。然後說:“先生,你穿紅衣好怪。”
戚珏微微驚訝,問:“很難看?”
“不!”沈卻猛地搖頭,“好看,有點像……有點像尤川哥哥……”
戚珏臉上的表情一滯,尤川是在肅北時認識的一個……戲子,素來以妖媚著稱,年紀不到倒是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