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紅著眼睛大吼大叫,拼命催促自軍將士上前封堵,還親手砍了兩個膽怯而逃的清軍士兵,卻還是改變不了他的麾下士卒零零散散向後逃命的事實,僧軍柵欄防線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崩潰。
終於,第一排柵欄在烈火的焚燒下和太平軍將士的衝擊下倒塌,露出了一個不下五丈寬的缺口,太平軍將士歡呼在殺進僧軍營內時,卻又不知道的是,就在同一時間,吳軍練勇的旗幟,也終於插上了天津西門的城樓,宣告吳軍練勇已經拿下了天津西門,徹底守住了清軍的進城道路。
天色早已全黑,雪花也逐漸在悄悄變小,但天津戰場上卻仍然是戰火紛飛,槍聲炮聲連綿不絕,北到天津北門戰場,南到僧格林沁的營地,北門戰場,西門戰場,城內戰場,城外西南角戰場,出城戰場,僧格林沁的營地內外,到處都是喊殺震天,人頭似蟻,十數萬人炮來槍往,刀矛見血,廝殺得不可開交。
城內戰場上。如果不是吳軍練勇打先鋒,太平軍其實大有希望把清軍驅逐出城,重新奪回天津西門。但是沒辦法,打先鋒的偏偏是吳軍練勇,雖然沒打過巷戰,但吳軍練勇僅記洋人教官的指點。在大街上列隊而戰,同時分兵搶佔道路兩旁衚衕路口,攔截從兩翼包抄的敵人,同時吳軍練勇還不斷向太平軍人群密集處丟擲手雷,始終不給太平軍叢集衝鋒的機會,所以不管太平軍如何的瘋狂衝鋒反撲,就是衝不垮吳軍練勇的攔截陣地,相反還被緩緩推進的吳軍練勇殺得不斷後退,其他的清軍則不斷向兩旁展開。搶佔各個小衚衕,期間還有許多清軍士兵已經迫不及待入屋搶劫,殺人放火不亦樂乎。
初更過半時,清軍已經基本控制了天津城內西大街的主幹道,還有兩旁的小衚衕,雖說暫時還難以繼續向前推進,被迫與堅守鼓樓中心點的太平軍展開苦戰,但也絕對算是在城內站穩了腳步。同時沒有經過戰火考驗的太平軍新兵也紛紛開始逃亡。太平軍的軍心已經開始慌亂,天津失守已經只是時間問題。
不過還好。就在這個時候,吉文元及時派人送來了他已經殺進僧格林沁營地的訊息,李開芳這才稍稍鬆了口氣,趕緊命令骨幹隊伍儘量攜帶彈藥糧食準備撤退,同時安排殿後隊伍,準備出城南逃。
終於。靠著擲彈筒的幫助,苦戰了許久的吳軍練勇終究還是炸跑了天津鼓樓上的太平軍殘餘守軍,拿下鼓樓搶佔了城內製高點,切斷了城內太平軍的南北聯絡。而這一重要進展送到吳超越的面前時,早就把天津城內地形背得滾瓜爛熟的吳超越這才鬆了一口氣。也悄悄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暗道:“希望老子的練勇傷亡別太大,不然就虧大了。還有,李開芳,吉文元,快跑吧,別辜負了老子對你們幾次故意放水的一片好心。”
“快去救出城!快去救出城!出城裡的弟兄快要死光了,你們怎麼還不快去救出城?!官老爺,快去救出城啊!”
突然傳來的瘋狂吼叫聲打斷了吳超越的嘀咕,吳超越循聲看去時,卻見斜後方遠處有一個人正在清軍士兵的阻攔下大吼大叫,聲音裡還帶著哭腔,“老爺們啊!你們為什麼還不去救出城啊?那裡我們的兄弟都快被長毛殺光了啊!”
聽到這哭喊聲,狼心狗肺的吳超越當然是充耳不聞,根本難得理會,勝保也裝著沒聽見,不過那人接下來的大吼,卻讓吳超越和勝保兩個壞種同時豎起了耳朵,“軍爺,求求你們了,快救出城吧!僧王爺的人,故意堵死了出城的所有道路,故意讓我們在城裡給長毛殺,我們的人快死光了,求你們了!求你們了!”
“故意堵死道路?彈劾好機會!”吳超越和勝保眼睛都是一亮,然後異口同聲的大喝道:“把那人帶過來!”
那人終於被帶到了吳超越和勝保的面前,儘管那人此刻已經是滿身滿臉鮮血,全身佈滿煙熏火燎的痕跡,吳超越一時沒認出他,但那人卻馬上就認出了乾瘦如柴特徵明顯的吳超越,大聲喊道:“吳大人!吳大人!我終於見到你了,你還記得我不,我是馮三保!我是馮三保啊!”
“馮三保?!”吳超越也終於認出了來人,大吃一驚的問道:“馮大叔,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什麼時候來的?”
“吳大人,我來天津已經有十來天了。”馮三保飛快說道:“我還在你營裡住過一晚上,但你軍務繁忙,一直沒能見到你,後來我和婉貞就進了僧王爺麾下的練勇隊伍,我當練勇,婉貞給我們做飯!”
“婉貞也來了?她在那裡?”
吳超越這一喜非同小可,然而令吳超越沒有想到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後,鐵骨錚錚的馮三保竟然流下了眼淚,直接哭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