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臺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武鎮西和王國才都是滿頭霧水的問道。
“以後再告訴你們原因,現在先去把風聲給我放出去,讓全嘉魚的人都知道。”吳超越隨口吩咐,又派人去給自己的隨從傳令,讓他們誰也不許下船,全部藏身在船艙內等候下一步命令。
也是到了武鎮西和王國才都去執行命令的時候,一直在旁邊傾聽的趙烈文才微笑著向吳超越問道:“慰亭,你這是想幹什麼?白衣渡江,讓長毛知道你在臘月二十四才能抵達嘉魚,掉以輕心,然後你乘機輕舟急進,連夜殺到武昌城下與你的老師會合?還是引蛇出洞,引誘長毛出兵來偷襲嘉魚,乘機設伏幹長毛一陣,從外圍替你的老師分擔壓力?”
“知我者,惠甫也。”吳超越笑笑,說道:“不瞞你說,白衣渡江和引蛇出洞兩個辦法剛才我都想到了,但我又覺得,白衣渡江太危險,長毛吃了我那麼多虧,再怎麼掉以輕心,聽說我要來了,也肯定會全力加強對長江上游的防禦。引蛇出洞也沒多少效果,長毛想要來偷襲嘉魚,肯定走的是長江水路坐船來,嘉魚這裡沒有水師,我們再怎麼埋伏也撈不到多少魚。所以我就都放棄了,又想出了第三個選擇。”
“還有第三個選擇?”趙烈文驚訝問道。
吳超越笑笑,反問道:“惠甫,我們在路上研究湖北地圖的時候,你可還記得,在嘉魚縣西北面的三十里外,有一個叫鍋底灣的小地方?”
從小熟識八股文的趙烈文記憶力比吳超越強得多,只稍一回憶,趙烈文馬上就想起嘉魚縣西北面的三十里外,確實有一個叫鍋底灣的漁港,這個漁港又緊鄰沌水,從沌水順風順水的疾行而下,可以直接殺到距離湘軍水師駐地白沙洲不到四里的沌水入江口——湘軍水師的將帥只要腦袋不進水,怎麼也得在這個緊要位置佈置巡哨船隊監視吧?
退一萬步說,就算湘軍水師將帥的腦袋裡全是長江水,沒在沌水入江口安排巡哨船隊,或者說吳超越一行點背,恰好碰上湘軍水師的巡哨船換防,沌水入江口沒有湘軍水師的船接應,還碰巧撞上了太平軍的水師船隊,武裝到了牙齒的吳超越一行照樣有把握衝破太平軍小拔船攔截,衝到湘軍水師營前求援,頂多就是多付出一點代價而已。
想明白了這一點,趙烈文自然是趕緊向吳超越豎起了大拇指,吳超越則微笑著說道:“別浪費時間了,快幫我寫道書信給老師,請我老師臘月二十二那天下午派水師戰船到嘉魚下游的赤磯山接應我,護送我到武昌府城上任,協助他共守武昌府城。”
“慰亭,你這道書信真是寫給你老師看的?”趙烈文微笑著問。
“你說呢?”吳超越微笑反問,話音未落,吳超越和趙烈文這對無良搭檔都已經是放聲大笑。
…………
如吳超越所料,一天後,自己委託武鎮西派人送去與曾國藩聯絡的書信,果然在湘軍水師營地白沙洲的上游就被活動猖獗的太平軍小拔船截獲。而與此同時,吳超越將在臘月二十四這天抵達嘉魚的訊息,也被太平軍安插在嘉魚的眼線用快船送到了太平軍營地,呈放到了秦日綱、林鳳翔和韋俊等太平軍高階將領面前。
這裡也得順便交代一句,吳超越還有些低估了太平軍的細作能力,十條吃水很深的民船在臘月十九這天從上游趕到嘉魚碼頭停靠,又在當夜神秘消失,這一點同樣引起了太平軍細作的警覺和懷疑,也同樣把這個可疑情況寫成書信,報告到了秦日綱等人面前。
吃過那麼多次虧,太平軍諸將自然是說什麼都不肯再上當了,而且結合各種情報顯示,秦日綱和林鳳翔等人還猜到了吳超越很可能已經提前趕到了嘉魚城,嘉魚城那邊大張旗鼓的為吳超越準備迎接儀式,不過是掩蓋吳超越偷雞摸狗和坑蒙拐騙的障眼法!
雖然猜不到吳超越障眼法的背後是什麼無恥手段,但是沒關係,一個全力攔截長江上游來船就足以以不變應萬變,攔在水面上用船海戰術徹底淹沒吳超越的座船當然最好不過,直接就可以報仇雪恨把吳超越千刀萬剮凌遲處死。就算吳超越膽小如鼠不敢走水路或者吳超越真是在臘月二十四那天抵達嘉魚也沒關係,太平軍馬上分出重兵去幹嘉魚,就算拿不下銅牆鐵壁的一般的武昌府城,弄死吳超越也等於就是取得了巨大勝利!而且因為太平軍上下對吳超越的痛恨程度,弄死吳超越和拿下武昌府城相比,甚至還更值得歡呼慶賀!
吳超越和太平軍的仇恨實在是太深了,為了這個難得的報仇機會,林鳳翔和韋俊為了爭取率軍截殺吳超越的機會,竟然還當著眾將的面吵了起來,無數戰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