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那乾瘦編修斷然搖頭,說道:“我只是還無法判斷事情真相到底如何,所以才不能籤,也不敢籤!”
“這麼說,你是懷疑你的太老師、我父親謊言欺君了?”
翁同書這句話才剛吼出口,馬上就有一個他的下人飛奔到了面前,點頭哈腰的說道:“大公子,軍機處訊息,剛才陸督憲用六百里加急又轉送來了一道吳健彰的奏摺。”
“內容是什麼?”翁同書趕緊問道。
“吳健彰說他自己忠於職守,仍然還在為朝廷徵收上海關稅,而且經過他的勸說,洋人的商船也照常在向上海海關納稅,所以吳健彰請朝廷和皇上不必擔心上海的關稅會流失一兩一錢。”
那通風報信的下人說的聲音雖然極小,但是正好就站在旁邊的那個乾瘦編修卻聽得清清楚楚,結果那下人的話才剛說完,那乾瘦編修也馬上就慶幸的拍了拍胸口,自言自語道:“謝天謝地,幸虧我上次沒上摺子彈劾吳健彰。”
距離太近,那乾瘦編修的話也同樣被翁同書聽得清清楚楚,然後翁同書自然是馬上勃然大怒了,衝那乾瘦編修吼道:“李鴻章,你說什麼?!”
“我說幸虧我上次沒上摺子彈劾吳健彰。”那乾瘦編修李鴻章毫無懼色,微笑著衝翁同書說道:“還有,祖庚兄,看在太老師的份上,我勸你一句,這道聯名奏摺就別上了,不然只會害了你,說不定還會連累許多我們翰林院的無辜同僚。”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翁同書又驚又怒,再次開口質問,李鴻章卻不再理他,只是扭頭去看紫禁城的方向,心中暗道:“這麼淺顯的道理,皇上應該立即就能看出來吧?不過沒關係,就算皇上當局者迷,一時轉不過這個彎,他的旁邊也一定會有明白人看明白。”
…………
幾乎同一時間的紫禁城內,吳健彰忠於職守繼續為大清朝廷徵收關稅那道表功摺子,也被祁寯藻陰笑著送到了咸豐的面前,送到了正在與一個寵妃聊天談心的咸豐大帝面前。結果祁寯藻大概介紹了摺子內容後,咸豐大帝也馬上就是驚喜萬分了,脫口道:“還在為朕徵收關稅?吳健彰那個狗奴才連頂子都被翁愛卿摘了,竟然還在為朕徵稅?”
“吳健彰素來忠於職守,這是微臣早就向萬歲奏明的。”心中有了底,祁寯藻也不再吝嗇為吳健彰多說幾句好話,又微笑說道:“還有一個喜訊,吳健彰奏,上海海關僅是今年上半年徵收的關稅,就已經達到了二十三萬餘兩,順利的話,今年上海海關的關稅必然要超過去年,再次位列五大海關之首!”
“這個狗東西,在這方面還算讓朕省心了。”
咸豐大帝龍顏大悅了,然而他旁邊那個寵妃卻不動聲色的起座離身了,向咸豐大帝跪奏道:“皇上,大清有祖制,後宮不得干政,但是為了大清江山的長治久安,臣妾今天必須進一句言——翁心存妄言欺君,為求自保不惜汙衊大清臣子通夷賣國,罪在不赦!”
“蘭兒,你這話什麼意思?”咸豐大帝驚訝問道。
“皇上恕罪,皇上剛才與臣妾閒談之時,提起翁心存與吳健彰互相彈劾奏參之時。”那寵妃嚴肅說道:“當時臣妾不知事情真相,不敢妄言,但臣妾現在已經可以肯定,這件事是翁心存欺君妄上!吳健彰實屬無辜!”
“蘭兒,你如果能夠肯定?”咸豐大帝趕緊又追問道。
“很簡單的道理,吳健彰既然決心賣國求榮,甚至向洋人獻出上海,那他為什麼還要繼續替朝廷向洋人徵收關稅?”那寵妃反問,又道:“皇上,香港和澳門海關征收的關稅,向我們大清朝廷交納嗎?吳健彰既然堅持繼續替朝廷向洋人徵收關稅,洋人也乖乖交納關稅,這就足以證明吳健彰並沒有任何賣國之舉,洋人也壓根沒有攻佔上海的打算!否則的話,洋人為什麼還要向我們大清的上海海關交稅?!”
說到這,那寵妃頓了一頓,又說道:“僅憑這一點,臣妾就可以斷定,此事定是那翁心存濫用欽差職權,倒行逆施激怒洋人,導致洋人炮轟吳淞口並威脅開戰,然後翁心存懼怕皇上怪罪,倒打一耙汙衊吳健彰通夷賣國,妄圖讓皇上認為這一切都是吳健彰導致,然後他乘機脫身,卻不惜將我大清拉入同時與長毛髮逆和西方洋夷兩線作戰的窘境!”
確實是一時轉不過彎,在旁人的提醒下終於轉過了這個彎後,咱們的咸豐大帝終於是恍然大悟了,也很快就咬牙切齒了,“翁心存,老東西,你給朕等著!”
“二銘兄,這次我可救不了你了,你自己扛著吧。”
祁寯藻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