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著眼淚,廉兆綸拼命磕頭,痛哭說道:“下官也知道,現在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去從逆之罪了,下官別無所求,只求王爺能在把下官明正典刑之前,讓下官先把我在湖北掌握的賊情向朝廷一一奏報,幫助朝廷掌握一些吳逆虛實,聊報大清國恩於萬一,這樣下官就算到了九泉之下面見大清列代先皇,也可以有一個交代了。”
見廉兆綸悔罪之意甚是誠懇,又知道廉兆綸與吳超越共事時沒有什麼深交,僧王爺這才稍抑怒火,改口問道:“你是怎麼回來的?”
“是逆賊吳超越派下官回來的。”廉兆綸如實答道:“吳賊知道下官是順天府人,家眷多在老家寧河(今天津寧河區),有牽掛在身,便扣押下官的幼弟廉兆惠為人質,許給下官重賞,命令下官假裝逃回北方,讓下官返回京城為他充當內應,刺探京城軍情。”
“還有。”廉兆綸又補充道:“吳超越狗賊還知道下官與王爺你小有交情,讓下官不惜代價混進你的幕府,為你充當幕僚,乘機為他收集朝廷軍機。下官牽掛家中老小,又因為在湖北不得吳賊信任,無法為朝廷收集更多吳賊軍情,便一咬牙答應了吳賊,乘機脫身歸來。”
“狗雜碎!奸賊!”僧王爺咬牙切齒,心裡卻多少有些得意這起碼證明吳超越還是十分重視僧王爺的。
“對了。”廉兆綸趕緊又補充道:“吳賊還交給了罪臣一道密信,要下官設法交給兩宮太后,交代絕不許任何人知道那道密信的存在。”
“密信在那裡?”
僧王爺趕緊問,廉兆綸也馬上回答就在自己懷裡,僧王爺的親兵上前搜身時,果然從廉兆綸懷裡找到了一道信封空白的書信,僧王爺接過一看見封口處被火漆密封,多少遲疑了一下,然後馬上又靈機一動,一邊不著痕跡的捏碎火漆,一邊衝廉兆綸呵斥道:“你是幹什麼吃的?一道書信都不能保管好,火漆怎麼是碎的?”
把弄碎火漆的黑鍋扣在了廉兆綸頭上後,僧王爺再不客氣,立即抽出了其中的信箋開啟細看,然後很自然的,看著看著,被吳超越點名要腦袋的僧王爺臉色就開始變了,心裡也多少有些打顫了,暗道:“如果兩位太后為了安撫吳超越狗賊,真要本王的腦袋,本王怎麼辦?”
想到這個問題,僧王爺下意識的還想把書信撕碎,然而剛撕開一個小口子,僧王爺卻又勐然打住,因為僧王爺又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自己撕掉這道書信容易,吳超越再找人代筆寫一道同樣的書信更加容易,到時候只要同樣的書信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落入慈安和慈禧手中,自己的寶貴小命說不定還更懸乎到時候連提前預警的時間都沒有。
又盤算了片刻後,一向愛護自己小命的僧王爺很快做出了一個吳超越預料中的決定,先是派人把廉兆綸暫時拘押,然後立即打馬進城,直奔惠親王府找到同樣被吳超越點名要腦袋的惠老王爺綿愉,把書信交給惠老王爺觀看。結果惠老王爺見了難免也有些心驚肉跳,與僧王爺稍一商議就派人請來了鬼子六,讓同樣被吳超越點名索要小命的鬼子六觀看這張催命符。
精明過人的鬼子六當然要比惠老王爺和僧王爺冷靜得多,看到吳超越的書信雖然也有些震驚,可還是十分冷靜的向僧王爺問起書信的來源,然後又問了廉兆綸脫身歸來的原因。再然後,鬼子六隻稍一盤算,馬上就說道:“離間計,很粗淺的離間計。”
“不過也夠陰險的。”鬼子六又補充道:“吳超越狗賊還有個目的是想誘使我們處死廉兆綸,警告西南諸省仍然心向朝廷的大清官員,堵死他們的退路。”
“這話怎麼說?”惠老王爺有些疑惑的問道。
“很簡單,吳賊早就看出廉兆綸不是真心臣服於他,把他強行留在湖北不但起不了任何作用,相反還有可能成為他的隱患。”
鬼子六輕描淡寫的回答道:“所以吳賊就乾脆來了順水推舟,故意派廉兆綸回京行離間計,讓肯定靠不住的廉兆綸把這道書信交給我們,挑撥我們和兩宮皇太后之間的關係。也順便讓廉兆綸觸怒我們和兩宮太后,誘使我們替他除掉廉兆綸。而且對他來說,我們中他的奸計固然最好,不中他的計也無所謂,他根本就毫無損失。”
“奸詐狗賊!”僧王爺和惠老王爺異口同聲的罵了一句,然後惠老王爺又問道:“恭王爺,那這道書信怎麼辦?”
“當然是毀……。”
鬼子六話到嘴邊又突然打住,因為鬼子六也和僧王爺一樣想起了那個要命問題如果吳超越鐵了心要假裝談判誘使慈安和慈禧砍了自己,那再想寫一道同樣的書信送到慈安和慈禧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