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傅振邦先是全身一震,下意識的想要開口反對,然而看到周邊將士的疲憊不堪的模樣後,傅振邦卻又把反對的話咽回了肚子裡,猶豫一下後,也點了點頭,說道:“撤。”
撤軍令下,鳴金銅鑼大響,傅張兩軍的將士卻是累得連歡呼的力氣都沒有了,一個個腳步不停,只是隨著傅振邦和張國樑的旗幟逃向來路,正在西山頂上與吳軍激戰的傅張兩軍將士也如潮水一般的撤下山去,同時這些急匆匆下山的清軍將士也誰都沒有發現,南面的黑暗遠處,已經出現了一抹微紅……
確認了前方敵人已經逃向來路的訊息後,江忠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抹著額頭汗水直叫慶幸,“險啊,前面的亂黨軍隊那怕再撐一盞茶時間,逃命的就得是我們了。”
“忠義,現在還不是放鬆的時候。”李鴻章在旁邊飛快說道:“得立即進山,扼守山道兩旁的路口,馬上就該我們堅守待援了!”
江忠義點點頭,雙手撐地一躍而起,然後馬上指揮軍隊進山設防,一邊重新封鎖巖峰那邊的狹窄山道,一邊在山道出口處搶建防禦陣地,掉過頭來迎戰井陘清軍。而此時此刻,傅張兩軍還沒來得及全部撤過巖峰一帶,井陘清軍距離山道出口也已經只有區區五里距離。
無法形容張國樑和傅振邦接下來的心情反應,才剛帶著本部人馬全部撤過巖峰,後方就是槍炮聲再起,同時一度主動讓開道路的吳軍又瘋狂的重新封鎖山道,用不著派遣士兵登山探察,張國樑和傅振邦就已經明白了自己之前的撤退決定是多麼錯誤,也一起懊悔得放聲狂吼,“蒼天啊,我昏頭了啊!”
發現自己犯下大錯也已經晚了,吳軍不但已經重新封鎖了山道狹窄處,還乘機喘過了氣,重新搶佔了有利地形做好了迎戰準備,傅張兩軍那怕是在正常狀態下都難以突破,更別說現在這個情況。所以張國樑也只好大罵著自己的糊塗,揹著嚎啕大哭的傅振邦繼續向來路遠處撤退,前功盡棄的清軍將士個個神情沮喪,寡言少語,風雪之中,只有傅振邦的痛苦哭喊回蕩……
“弟兄們,我糊塗啊!我對不起你們啊!”
山道另一邊,雖然吳軍上下也是又累又困,然而在前後皆敵的情況下,吳軍將士還是憑藉著有利地形頑強迎擊井陘清軍,只是晚到了不到十分鐘時間的井陘清軍個個怒滿胸膛,氣沖斗牛,卻吃虧在地形不利,兩次猛攻都被躲在臨時工事背後的吳軍以密集火力擊退,死活無法突破吳軍防線殺入山道,與傅張二軍相隔不過七八里距離,卻死活無法會合在一處。
訊息傳到井陘城中後,雙祿只考慮了不到十分鐘就決定暫時停止進攻,準備等天色全明之後,也讓肯定已經疲憊不堪的傅振邦軍休息半個晚上,然後再聯手夾擊山道中的吳軍,開啟道路接應友軍進入井陘盆地。
還是在井陘清軍暫時放棄了進攻後,一天兩夜裡基本沒怎麼好生休息的吳軍將士才稍微有了點休息時間,江忠義也馬上和李鴻章討論下一步的戰術打算,說道:“少荃,我覺得現在我們最好的選擇,是趕緊把軍隊全部轉移山道東面的山上,東面山易守難攻,雪又這麼大我們不用擔心缺水,可以確保堅持到我們的援軍趕來,你覺得怎麼樣?”
李鴻章沒有立即回答,盤算了一下後,李鴻章還反問道:“忠義將軍,你有沒有考慮到這麼一點?如果我們全部轉移到東山上,自保倒是容易了,可是井陘的亂黨軍隊和山道里的亂黨軍隊會師一處之後,會有什麼後果?”
“能有什麼後果?”江忠義疑惑反問,說道:“我們在山頂居高臨下,兵力又集中在了一起,還用得著怕他們反攻了?”
“那我們的援軍怎麼辦呢?”李鴻章又反問了一句,然後才指出道:“如果我們讓兩路亂黨軍隊會師在了一處,那我們的援軍到來的時候,亂黨軍隊就可以從容應對,擋得住我們的援軍就擋,擋不住我們的援軍,也可以輕輕鬆鬆的立即回城,到時候我們的援軍,你的兄長,又那來的機會一舉破敵?”
江忠義張口結舌,半晌後才瞪大著眼睛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不做任何調整,繼續死守山道和兩旁山頭,不給亂黨軍隊會師的機會?”
“沒錯!”李鴻章大力點頭,陰森森說道:“只有這樣,我們才可以利用山道里的亂黨軍隊為誘餌,引誘井陘亂黨不斷向這個戰場投入兵力,給我們的援軍創造破敵戰機!”
江忠義又張大了嘴,說道:“可是這麼做不但危險,就算得手,我的本部主力也基本上打殘了啊?”
李鴻章摟住了江忠義的脖子,湊到了江忠義的耳邊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