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印象,去摸索圓桌上的那盞燭臺……哪裡還能摸得到呀?方才早就被慕容一下子扔出窗外投了江了。
“不必點燈了。”慕容緩步走近,將手中的長柄物事遞往敖晟翎,“我這便睡下,無須多此一舉,你撐了傘就回房歇息去,若有要事,明日再說也不遲。”
敖晟翎默默接過那柄長傘,用力捏了捏傘柄,望著慕容玲瓏纖細的身姿,嘴裡嘟噥,“可我睡不著。。。。。。。。。。。”
慕容在一旁的靠椅上坐了,垂目言語:“以往你在家裡的時候,夜半失眠了會如何的?”
敖晟翎對著她搖了搖頭:“不會,我在家中一向睡得很好,粘了枕頭沒多久便可入眠的。”
“。。。。。。。。。。。。。。。。”慕容無聲嘆了口氣,抬起眼簾看她,輕聲問道,“但此刻你無心睡眠,卻又是為何?”
“我。。。。。。。。。。”敖晟翎的那對藍瞳此時已經適應了屋中的暗黑,能夠將慕容的五官輪廓看清個大概,她張了張口,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從何說起?難道跟琬兒講我對她一見如故?打從睜眼見了她起就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歡喜?還是這幾日單獨分了間房不得機會與琬兒說些私話,故而想來個一吐為快?
一個女的在半夜三更瓢潑大雨之下爬窗鑽到另一個女的屋子裡,對著那個女的說似乎好像彷彿有點兒喜歡她……她們才認識多少天呀?先不去管那會不會是什麼一見鍾情!一個女的如此這般去跟另一個女的告白……成功的機率能有多少?倒是人家可以直接先將她鑑定為失心瘋了!
那傘柄在敖晟翎的手掌間快要被捏出指印子來了,但敖晟翎心裡悶言了許久,她的腦子像被什麼堵塞住了似地就是轉不出一星半點的可用之言,思慮得腦門子都有些發熱了卻還傻愣愣地站在那裡,全身被雨水澆潑得沒一處是乾燥暖和的,現在才回過神來……大半夜不睡覺跑到琬兒房裡莫名唱了這麼一齣戲是多麼蠢的一樁醜事!
敖晟翎想找把椅子坐著緩緩,但渾身是水的沒好意思弄溼琬兒房裡的物件,她梗著脖子啞了片刻才憋出一句話來:
“晚安。”
慕容倒是個不急不躁極有耐心的脾性,等了許久見著敖晟翎吐了兩個字之後便拖著長傘轉身往房門走去,不知為何堪堪鬆了口氣之際,心間卻隱隱露出些許悵然,她輕緩起身隨著敖晟翎踏向房門,卻見得敖晟翎側過臉說道:“琬兒先莫動,外頭風大雨急,你衣衫單薄容易受涼,待我出了屋子將門帶上了,你再過來上閂。”
話音剛落,房門便啟開了一條細縫,如猛獸嚎叫般的風聲霎時透過縫隙響了起來,門檻處被雨淋溼了一大截,絲絲寒意飄渺無形地透入了屋內。
敖晟翎手腳靈快地快速側身從門縫擦了出去,隨後趕緊將門合上,漫天風雨將敖晟翎打了個劈頭蓋臉得無法睜眼,她立刻撐開大傘擋在身前才來得及用手抹了把臉,外頭早就伸手不見五指,只得隨著船身的輕微搖擺,一步一個腳印摸黑回房。
慕容悄悄透過門縫看著敖晟翎漸行漸遠的背影,呼浪江上的風雨狠力拉扯著敖晟翎的長衫衣袖,敖晟翎每走一步她的背影便模糊幾分,慕容忽然有些害怕,彷彿敖晟翎會被這場狂風暴雨捲走而不知蹤跡,即將一時衝動要奪門而出去喊她回來,卻在指尖觸到門栓的一瞬間停頓住了。。。。。。。紅唇緊抿,慕容最終還是側過臉去不再觀望那已然模糊的背影,雙手將房門合上,落了閂。
一夜無話,可呼浪江上的烈風驟雨仍舊絲毫不肯停歇,慕容淺眠,昨夜更是聽了整宿的風吹雨打,丫鬟們入房伺候洗漱時,歐陽早已候在了外間一同用早膳,他見了慕容便商量道:“昨夜起雨勢愈加猛烈,章老頭一早就來找我說,若是再這樣一路下去,恐怕還未到洛州重黎山,這昇平舫就沉了。”
慕容看了眼圓桌上的朝食菜式,對著歐陽問道:“納蘭又睡遲了?”
“興許吧?這幾日天色不佳,連累大家夥兒的精神氣也是懨懨的。”歐陽頓了頓,接著說道,“再過半日便是商家堡,那商家堡的少堡主與我有幾分交情,不如我等在那兒休整了,明日改走陸路,雖說也是一路風雨的,但要比這後頭幾日在呼浪江上隨波逐流的安全些。”
“商家堡的少堡主?那個叫商亓的?”納蘭提著裙襬走了進來,對著滿桌朝食坐下,又看著歐陽問道,“便是去年三月時,與你一同在勾欄裡喝酒聽曲兒的那個胖子?”
“不錯。”歐陽笑著對納蘭說,“當時那商亓來溱州替他老爹辦件差使,剛到溱州他便先繞道跑去了秦陽,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