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開竹簾,走到柳葉兒床邊,一把抓住柳葉兒的手臂便想將她拖起來,一邊嬌聲不依地道:“葉兒姐怎麼能食言呢?縣城杜老闆開業請熱鬧的事兒,我可誰都沒告訴,連麗娘都不知曉,只約了葉兒姐一個呢!你若是不去,不就剩我一人了?孤單單的,瞧個什麼熱鬧,沒勁兒!”
反正韓母不喜韓麗娘隨意外出,花襲人便不好說起熱鬧,怕萬一勾起了韓麗孃的興趣,反而不好處理了——她去,韓母難免會不高興;不讓她去,韓麗娘肯定也不開懷。
倒不如不說。
誰也不知道花襲人嬌小的身體能有多大的力氣。
反正此時柳葉兒便被她給拖了起來。
柳葉兒看樣子剛剛還在垂淚。所幸花襲人來的快,她並未哭多久,因而此時除了她面上有些水痕之外,一雙漂亮的眼睛還是那麼明亮清澈。
被花襲人拖起來之後,柳葉兒很有些不自在,低頭避開花襲人的目光,低聲道:“我……”
她覺得自己應該解釋一下,一時間卻想不出理由來。嗓音聽起來有些黯啞了。
真不應該。
花襲人卻不理會她的話,當即上下打量了一眼柳葉兒。
柳葉兒本就是打扮好了要去找花襲人進縣城的,因而此時穿戴也不至於凌亂不合適了,上面一個淺綠色斜襟的褂子,腰間微微收了一收,下面穿了一條蔥綠色及地的襦裙,將一雙玲瓏小腳給遮了起來,怕要在行走時候才會露出一點兒來。
花襲人掃了一眼,便讚道:“葉兒姐你打扮的這麼漂亮,不出門真是浪費了!走!再晚可就趕不上開業吉時了!”
說罷不由分說地便拖起柳葉兒就走。
柳葉兒此時並不想出門,但這緣由又不能同花襲人說出口。此時再推說病了,似乎也不合適……她求救地望著自己的孃親,卻見孟大娘對她笑呵呵地道:“乖女兒,玩的開心一些。”
目光中有盈盈水光,又似乎有哀求之意。
柳葉兒心中一軟,終於是被花襲人給帶出了門,坐到那牛車上去了。
“孟大娘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葉兒姐的!”花襲人衝孟大娘笑容燦爛地揮揮手,抖了一下韁繩。
老黃牛立即就動了起來。
孟大娘只站在原地朝著牛車招手,站在門口許久不肯回屋。
一路上,花襲人便同柳葉兒不停地說著話。
在她看來,柳葉兒其實並未有多喜歡韓清元。她對韓清元的感情,甚至不及韓麗娘對柳成志那般確定的。不過是因為孟大娘說的多了,她心中隱隱期盼過一場,被拒絕之後多少有些覺得委屈丟人罷了。
散了散心,應該就能好了。
柳葉兒長的好看,性子又純淨善良的,又是鄉里鄉親的,花襲人怎麼能忍心瞧著她傷心?反正也不是特別難辦的事情……
大粱立國百年,聽說之前幾十年前的確有過疲軟混亂的勢頭。但今上乃中興之主,登基之後外御強敵,內撥亂反正、任用賢能、政治一清,加上老天厚愛,一連好幾年都是風調雨順的年景,因而百姓安居樂業,淳樸良善。
又加上蒲城縣據京城才不過三百里遠,勉強算的上是京畿之地,所以這一帶治安良好,就是花襲人和韓麗娘兩名少女架著牛車,一路上也無需擔心有歹人截路什麼的。
老黃牛知道如何惜力使力,雖然走的不快,卻速度從未減緩下來,大半個時辰之後,她們便已進了蒲城向的城門。
車上沒有貨物,自然不用入城費用。
花襲人朝著守門的大叔笑呵呵地揮了揮手後,才趕著牛車一路直奔杜家酒樓。
大紅的對聯貼在兩旁,高高的匾額此時還被一塊紅綢布蓋著,上面系一朵大紅花。又有一掛長長的紅色鞭炮從屋簷上拖掛下來,正隨著風搖搖擺擺的。
酒樓的夥計們今日一身簇新,笑容熱情,不斷地同圍觀的百姓們搭著話。
氣氛熱鬧,透著盛世衣食無憂的喧囂。
“我們從後門進,到樓上去。”花襲人對柳葉兒說道。
柳葉兒顯然也被眼前這樣的熱鬧氣氛給感染了,俏美的臉上已經少了許多哀傷,多出了幾分好奇來。
到了後門,花襲人熟稔地同忙碌的夥計們打著招呼,停好了牛車之後,便拉著柳葉兒一路上了三樓。
“我們這去哪兒?”陌生的壞境中,柳葉兒有些發怯。
“三樓,有一間是東家常年留著招待生意夥伴的不待食客的。杜老闆說了,讓咱們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