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母的眼睛彷彿被那紅日的灼熱給刺痛了一般,緩緩落下了兩滴眼淚。
這兩滴淚,尤其兩柄重錘,狠狠地砸在了韓清元的心上。
此時此刻,他很想對自己的母親說些什麼,但他開不了口。而韓母也不再看他,輕輕拭去面上淚痕之後,轉身進了屋。
留下韓清元,渾渾噩噩地站在原地,影子被初升的陽光拉的老長老長。
很久,他才攥了一下拳頭,走回了自己的書房。
花襲人靠在門背上,將這一切聽了個真真切切,看了個清清晰晰。她煩惱地抓了一把自己的頭髮,重重地嘆息一聲:
現在,她要如何是好?!
韓清元對她有情義,而且不是一朝一夕的情義。這樣的情義,並不是誰幾句話或者是因為什麼別的,就能夠輕易割捨的。從前韓母樂見其成,自然別無二話;但如今,韓母顯然已經有了別的打算,只想將她做女兒了。
是的,花襲人相信,此時此刻,韓母還是真心想當她做女兒的。若是韓清元能夠聽話想通放棄對她的執著,韓母一定會比疼愛韓麗娘更疼愛她,將來很努力地替她打算。
但顯然,韓清元他……
如今,她年紀還小,且這種衝突才剛剛開始,韓母也沒有替韓清元尋到更合適的成親物件,所以,一切都還都在能夠容忍能夠接受的範圍內,韓母和韓麗娘待她依舊有往日溫暖的親情。
但再好的情義,也經不起消磨。
她在韓家一日,在韓母和韓麗孃的眼中,她就會干擾韓清元一日。日積月累,那份溫暖的親情,最後還能剩下一點兒麼?
花襲人並不願意見到有那麼一日,她和韓母之間,彼此面對之時,只覺得面目可憎。
那麼,她只有離開韓家。
而想要名言正順地離開韓家,同樣並不容易……
她真心不想去做誰的外室女,真心是不想回到那府上去。而除了認回身世,她貌似無論怎樣離開,都不夠妥當……
花襲人靠在門邊思來想去,最後還是覺得,先賺點錢,再說吧。
反正,韓清元很快就又要開學了,一切還能夠拖上一拖。
次日,花襲人再去暗香來時,韓清元沒有出來陪她。
花襲人也並不過分,趕在晚飯之前,回了韓家,並未在外面過夜。
用了晚飯,韓母笑吟吟地對韓麗娘和花襲人道:“今兒你們兩個都早些休息,明兒方能精神飽滿,不失禮數。也都別忘了各自的禮物。雖然見了王妃要恭敬,但也太拘謹,要大方一些。”
“恩。”韓麗娘笑道:“娘,您都說多少遍了!”
她的目光掃過似乎有些消沉的韓清元,拉著韓母的衣袖嬌笑道:“娘,哥哥出門的時候,從沒見您這麼千叮嚀萬囑咐的。莫非只有哥哥才能讓您放心,而我們都是那光知道闖禍的?”
“貧嘴。”韓母笑著拍了一下韓麗孃的手,道:“你哥哥是男子。身為男子,做對了,自然很好;若是做錯了,得了教訓,也是人生經驗。而女孩子的路,卻是一步都錯不得的。”
“知道了知道了。”韓麗娘笑嘻嘻的,不知聽進去了多少。
花襲人也笑的心無雜念,聽著韓母不厭其煩的交代。
“靖王妃為人大氣,不拘小節,你們說話時候,多用本心,並不必刻意說討好奉承的話。相反,嬌憨天真一些,反而會讓她覺得是真性情。”
對於明日的覲見,韓母並不十分擔心——
韓麗娘是鄉野長大的,雖不夠聰慧,但反而因此顯得純樸真實;花襲人獨愛花草,自幼就出入城鄉之間經營奔波的膽量,也應該能得到王妃的讚賞。
據說,靖王妃最討厭矯揉造作,膽怯懦弱的。
韓麗娘和花襲人都不在此列。
她此時再做吩咐,只是再白囑咐一回,挑起大家的談性,稍解一解韓清元的沉鬱罷了——她話說的太重了。韓清元年紀不夠,見識不夠,這並不是他的錯。
如今,有了好的條件,他不是一直都在進步麼?
原來就是她自己急躁了一些。
韓母想起之前關於那副屏風的事情,暗暗嘆息一聲。她又在心中反思:這麼多年沒有希望的日子她都能過了,為何如今有了希望,她反而不夠冷靜了呢?(未完待續。。)
075 見靖王妃
靖王府位於皇城之東,寬大恢宏的硃紅大門正對著長安大街,門口一對兒威武昂首的貔貅,威風凜凜,坐鎮大門口,分外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