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音轉身面對著他,深深吸了口氣。
“那你對我的愛呢?那份愛怎麼樣?”
一笑猝不及防,縮起了脖子。片刻之後,先前的笑容在他唇邊復甦了。
“當然沒變。”他說,“這一點我可以斷言。我愛你的心沒有變。”
在綾音聽來,他的話就如同彌天大謊一般荒唐可笑。但她還是微微地笑,她別無選擇。
她說:“那就好。”
“走吧。”義孝轉身背對著她,向著大門走去。
綾音跟在他身後,把目光投向了梳妝檯。她想起了自己藏在梳妝檯右側最下層抽屜裡的那些白色粉末。那些粉末裝在一隻塑膠袋裡,袋口被緊緊地扎住。
看來只能靠那些粉末了,她心想,因為自己的前方已經看不到光明。
綾音怔怔地望著義孝的背影,她衝著他的背影在心中默默地叫了一聲“老公”。
我是發自內心地深愛著你呀,正是因為如此,你剛才那些話殺死了我的心,所以請你也去死吧……
2
看到真柴夫婦從二樓走下來,若山宏美就知道有事發生。雖然他們兩人都面帶笑容,但這笑容明顯是擠出來的。特別是綾音,尤其給人一種強顏歡笑的感覺。但是宏美忍住了沒有出言點破,直覺告訴她,她的多嘴可能會起破壞作用。
“讓你久等了。豬飼有沒有打過電話來?”義孝問道,語調聽起來有些生硬。
“剛才打過我手機了,說是五分鐘後到。”
“那我們就先準備一下,過會兒開瓶香檳慶祝吧。”
“我來吧。”綾音立刻說道,“宏美,麻煩你擺杯子。”
“好的。”
“我也來幫忙吧。”
看著綾音走進廚房之後,宏美開啟了豎在牆邊的杯櫥。她曾經聽人說過,眼前這件略帶古風的傢俱,其價格高達三百萬日元。當然了,放在這杯櫥中的物品也全都是高檔貨。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三隻巴卡拉高腳杯和兩隻威尼斯香檳酒杯。真柴家有著請主賓使用威尼斯酒杯的慣例。
義孝開始動手在供八人圍坐的餐桌上鋪設五人份的餐墊。他對這種家庭聚會已經習以為常,宏美也已經掌握了佈置的順序。
宏美在義孝鋪好的餐墊上一一放上了香檳,廚房裡傳出嘩嘩的水聲。
“您和老師說了些什麼?”宏美小聲問。
“沒說什麼。”義孝回答時沒有看她。
“說了?”
義孝這才抬頭看著她,問:“說什麼?”
她打算開口的時候,門鈴響了。
“客人到了。”義孝衝著廚房大聲說道。
“不好意思,我現在手上正忙著。老公,麻煩你去開下門吧。”綾音回答。
義孝應了一聲“瞭解”,走向了牆邊的對講機。
十分鐘後,所有人齊聚在了餐桌旁。誰的臉上都掛著笑。在宏美看來,他們所有人似乎都很清楚自己該怎樣做出一副放鬆的表情,才不會去打亂這留心經營的祥和氣氛。她時常會想,到底要怎樣才能掌握住那份分寸。這不像是與生俱來的本事。宏美很清楚,真柴綾音是花了大約一年的時間,才能溶入到這種氛圍之中。
“綾音做的料理還是如此美味可口,一般人可是很難把泡魚醬做得如此有型的啊。”豬飼由希子往嘴裡送了一塊魚肉,出聲讚道。對每一道菜色都讚不絕口的角色,向來都是由她扮演。
“而你卻總是隻會電話定購。”丈夫豬飼達彥在她身旁說。
“你這話可不公道啊,我有時也會自己動手做的。”
“就只是青紫蘇醬好不好?你這人不管做什麼菜,都會弄點那玩意兒進去的。”
“不行嗎?不是挺好吃的嗎?”
“我喜歡吃青紫蘇醬。”說這話的是綾音。
“就是,而且還有利於健康呢。”
“我說綾音,你可別整天護著她。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她會往牛排上抹青紫蘇醬的。”
“哎呀,那肯定好吃。下次我來試試看好了。”
由希子的一句話把眾人都逗樂了,豬飼則滿面愁容。
豬飼達彥是個身兼多家公司顧問職務的律師,真柴義孝經營的公司也是其中之一,不過在義孝這家公司,他不僅擔任顧問,據說還相當積極地參與經營。聽說豬飼與義孝在大學裡是曾參加過同一社團的校友。
豬飼從冰鎮酒櫃中拿出酒瓶,打算為宏美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