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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我一無所有。

她看著他。她知道他依然是愛她的。如果她罵他,要挾他,甚至哀求他,他都會考慮安排她的生活,甚至會依然和她在一起。但她已經疲倦。她什麼都不想再說。她只是問他,如果我走了,你會如何生活。他說,我會很快結婚,然後用一生的時間來遺忘你。

兩個月後,他結婚了。新娘是一個小學老師,土生土長的上海女孩。他結婚的那天,天下著清涼的雨絲。她跑到教堂的時候,他們剛好完成儀式,驅車前往酒店。新娘的一角潔白的婚紗夾在車門外,在風中輕輕地飄動。她沒有看見他。她在櫻花樹下站了很久。一片一片粉色的細小花瓣在雨水裡枯萎。她用雙臂緊緊地擁抱著自己。可是依然覺得冷。從此忘記眼淚的溫度。

男人帶著她走進電梯。他訂的房間在27層。吃飯的時候,他的眼睛一直注視著她。讓她想起林在咖啡店裡的眼神。如果那個男人愛你,他的眼睛裡就有疼惜。如果不愛,就只有慾望。

她吃了很多。她整整一天的飢餓終於得到緩解。她的臉上應該有了血色,而不用再靠胭脂的掩飾。

男人說,我很喜歡你。我可以給你租公寓,每個月再給你生活費。或者你可以來我的公司上班。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沒有說話。突然她想到,這個神情是否很象喬。喬在面對男人的時候,常常會這樣。不屑而神秘的樣子。

男人說,為什麼不扔掉你的挎包,我可以重新給你買一個。GUCCI的喜歡嗎。她說,這個包是我從家裡跑出來以後唯一沒有離開我的東西。

電梯安靜地上升。男人輕輕的親吻她的脖子。他的呼吸裡有菸草和酒精的味道。他說,我有預感我們的身體會很適合。越是看起來沉靜的女孩越會放縱。我喜歡。

她回到浦東的暫住房時是凌晨三點。喬還沒有下班回來。她不知道喬什麼時候回來。坐在門口恍惚地就睡著了。然後她聞到黑暗中熟悉的香水味道。喬的長髮碰觸到她的臉頰。看過去疲憊不堪的喬臉上的濃妝還沒有洗掉。喬說,我知道你肯定會再回來。但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回來了。那個男人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脆弱。她安靜到看著喬,沒有說話。喬卻突然哭了。喬把她擁抱在自己的懷裡,喬潮溼溫暖的臉緊緊地和她貼在一起。安,我會和你在一起。男人都是騙子。我們才能夠相愛。她麻木地被喬擺佈著。她的眼睛一片乾涸。

喬陪她去醫院做了手術。喬一直不停地咒罵著。那個臭男人,便宜了他。她奇怪自己的心情。她真的一點也沒有恨過他。心裡只有淡淡的憐惜。是對他,對自己,還是對這段感情。然後她又看到路邊那個熟悉的咖啡店。她叫計程車停下來。她忍不住又走進了那裡。

留言板上的小紙條還是密密麻麻。她很輕易地就找到了那張香菸盒子做的紙條。她輕輕地把它開啟來。她看到林淳樸的字跡。在那裡寫著短短的一行字。我愛這個坐在我對面的女孩。1999年3

月12日。

林。她微笑著看著它。物是人非。時光再次如潮水退卻。她的絕望卻還是一樣。她終於可以確信他們之間真的是有過一場愛情。就在那一天。僅僅一瞬間。

她把紙條折起來又放了回去。

走出咖啡店的時候,她回過頭去。那個靠窗的位置是空蕩蕩的。

沒有那個男人。

不會再有。

穿過鋪著厚厚米色地毯的走廊,男人用房卡開啟了房間。

他沒有開燈,卻把窗戶玻璃全部推開。清涼的高空夜風猛烈地席捲進來。男人說,暗淡的光線下看漂亮的女孩,她會更有味道。他說,現在過來把我的衣服脫掉。

她脫掉他的衣服。中年男人的身體散發某種陳舊的氣息。她的手指摸在上面,就好象陷入一片空洞的沙土。黑暗中她聽到他濁重的呼吸。她看著他慢慢仰躺在床上。他閉上眼睛,露出沉迷的神情。

寶貝,繼續。他輕聲說。她沒有脫掉裙子,坐在他的身上,開始舔吮他的耳朵。她感覺到他的心臟。有力地跳動著。是強盛的生命力,不肯對時間妥協。她是在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做愛。她的心裡這時才陡生恨意。她的手慢慢地伸到床下,摸到了開啟的挎包裡,那把冰冷的尖刀。

喬說,安,等我再賺點錢,我們離開上海,去北方。

在幽暗的房間裡,喬披散著濃密的長髮,象一片輕盈的羽毛漂浮在夜色裡。喬的親吻和撫摸溫柔地灑落在她的肌膚上。她躺在那裡。看著黑暗把她一點一點地淹沒。

如果我們老了呢。喬。我們會漂流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