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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生向來不屑參加這些活動。

而且她的作文總是被老師評論為不健康的頹廢。

沒有安生陪伴的活動,七月顯得有些落寞。文學社的第一次會議,七月到得很早。開會的教室裡都是陽光和桂花香,有個男孩在黑板上寫字。七月推開門說,請問。然後男孩轉過臉來,他說,七月,進來開會。他的笑容很溫和。

蘇家明是七月16歲以前包括以後看到過的,最英俊的男人。

七月開完會忍不住對安生說,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安生說,我不會喜歡男人。杜拉斯說,除非你非常愛這個男人,否則男人都是難以忍受的。她一邊說一邊拿出煙來抽。安生已開始去打工。她對學習早就喪失了樂趣。

她去麥當勞做計時工,去酒吧做服務生找老外聊天,去美院學習油畫。她迫不及待地就想擺脫掉寂寞的生活。只想不斷地經歷生命中新鮮的事物和體驗。為了和一幫美院學生一起去山區寫生,她逃了學校1個月的課。學校因此要把安生開除。安生的母親第一次出現。擺平安生惹下的禍。還專門和七月見了面。

她穿縫著精緻寬邊的緞子旗袍,戴著小顆鑽石耳針,說話的聲音很嬌柔。她說,七月,你們兩個要好好在一起。我馬上要回英國。你要管住她。七月說,安生會很希望你陪著她,為什麼你不留下來。她微笑著輕輕嘆了口氣。很多事情並不像你們小孩想得那麼自由。

七月不明白。她只覺得安生寂寞。安生每次到她家裡來都不肯走。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她喜歡屋子裡有溫暖的燈光和人的聲音。七月家裡有她父母弟弟一共四個人。安生對每個人都會撒嬌。

七月看著安生的母親。覺得她很像安生的房間。空曠而華麗。而

寒冷深入骨髓。

那天夜晚,七月在家裡,和父母弟弟一起吃飯,感到特別溫情。她想,她擁有的東西實在比安生多。她不知道可以分給安生一些什麼。晚上下起雨來,七月修改校刊上的文章,又模糊地想起陽光和桂花香中那張微笑的臉。家明很喜歡她,週末約了她去看電影。也許安生能愛上一個人也會好一些。

深夜的時候,七月聽到敲門聲。她開啟門,看到渾身淋得溼透的安生,抱著雙臂靠在門框上。

她走了。安生面無表情地對七月說。搭的是晚上的飛機。

七月給安生煮了熱牛奶,又給她放熱水,拿乾淨衣服。安生躺下後,一言不發地閉上眼睛。

七月關掉燈,在安生旁邊慢慢躺下來,突然安生就緊緊到抱住了她。她把頭埋在七月的懷裡,發出像動物一樣受傷而沉悶的嗚咽。溫暖粘溼的眼淚順著七月的脖子往下淌。七月反抱住她。好了。安生乖。一切都會好的。我們會長大的。長大了就沒事了。

七月說著說著,在黑暗中也哭了。

七月和家明去看電影。看完走出劇院以後,想起來安生曾對她說,她在附近的BLUE酒吧做夜班。家明,我們去看看安生。七月曾對他提起過自己最好的朋友。

家明說,好。他在夜風中輕輕把七月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衣口袋裡。兩個人都是安靜溫和的人。

所以即使在重點中學裡,老師也沒有什麼意見。因為都是成績品性優良的學生。遠遠看到BLUE舊舊的雕花木門。一推開,震耳欲聾的音樂和嗆人的菸草味道就撲頭兜過來。狹小的舞池擠滿跳舞的人群。還有人打牌或聊天。七月牽著家明的手擠到圓形的吧檯邊,問一個在調酒的長頭髮男人,請問安生在嗎。男人抬起臉冷冷地看了七月一眼,然後高聲地叫,VIVIAN,有人找。

然後一個女孩就從人群裡鑽了出來。

陰暗的光線下,七月差點認不出來這就是安生。一頭濃密漆黑的頭髮紮成一束束的小辮子,發稍綴著彩色的玻璃珠。銀白的眼影,紫色的睫毛膏,還有酒紅的唇膏。穿著一件黑色鏤空的蕾絲上衣,緊繃著她美好的胸脯。安生先看到家明,愣了一下。然後對七月笑著說,我們來喝酒吧。

加冰塊的喜力,家明喝掉了一瓶。然後他問安生,覺得逃課一個月去寫生快樂嗎。

安生說,我們在茫茫野地中生火煮咖啡。在冰涼的溪水中洗澡。晚上躺在睡袋裡看滿天星斗。那一刻,我問自己,活著是為了什麼。

看著漫天繁星的時候,我會以為生命也許就是如此而已。回來後畫了油畫星夜。畫布上有深深的藍,和掉著眼淚的星斗。有人問我100百塊錢賣不賣。我說賣。

為什麼不賣。它到了一個看得懂的人的手裡,就是有了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