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北方男人。他的普通話。他的燈心絨褲子,和他的笑容。
她輕輕地抽出自己的手指,親吻他的臉頰。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到了人群中。
她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
夾在安檢的隊伍中,她跟著人群向前移動。
在每一張表情淡漠的面容下,是不是每個人都隱藏著無聲的疼痛和無奈。
可是這樣的結局是完美的。
也許在漂泊的路途上,始終無法停留下來。
要一直地往前走,往前走。不管有多麼厭倦和疲憊。
她記得自己把食指壓在唇上,輕聲地對他說STOP。人與人之間沒有未來可言。
未來並不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所以我們只能選擇遺忘或記憶。
在飛機上,她俯視雲層下的海面和大片的灘塗。燦爛的陽光象水一樣流瀉在臉上。
在高高的山頂上,看到山裡人家的住房和大片的茶樹。與世隔絕。
當太陽不再上升,當四季不再轉換,當山峰沒有了稜角,當河水不再流,我還是不能和你分離。
纏綿熱望的文字,可是在現實中,瓊瑤應該是個接受了很多失望的人。
她再次感覺到自己的冷酷。
只有分離要去真實地接受。沒有任何諾言可以依靠。
因為已經很久。無法輕易地對別人許下諾言。也無法輕易地相信一個人的諾言。
在面對大海的那一瞬間。她把自己靈魂中明亮溫暖的東西,留給了他。
也許,短暫就是永遠。
也許這樣就夠了。
心是平靜的。
她對自己微笑。瀕臨滅絕的一條小恐龍。美麗而蒼涼。
可是潮溼茂盛的森林在很久以前早已消失。
我是一隻魚轉
製作網站 佚名
彼岸花
安妮寶貝
看見的,熄滅了消失的,記住了……
——彼岸花
1
如果時間倒退五年
如果時間倒退五年。
我覺得我應該按照自己最初的決定,去報考幼兒師範。做一個幼兒園老師,每天和那些柔軟透明的小生物在一起。他們無邪的笑容像陽光一樣純粹。他們清澈的眼神像雪山一樣遙遠。
我要在他們躺在綠色的小木床上午睡的時候,一個人坐在窗臺邊的地板上,看櫻花樹在風中擺動。黃昏的雨天,最後一個孩子被母親接走,然後在空蕩蕩的教室裡彈鋼琴。
可以在一個小城市裡,一直這樣平靜地生活下去。
我要嫁給那個高大英俊的男人。他的睫毛就像華麗而傷感的威尼斯。我們曾經相愛。我要在他的身邊,不離開他。告訴他,我願意和他相守到老。
ROSE在EMAIL裡要我用兩百字寫一篇“倒退五年”,在半小時之內發給她。
她常有諸如此類的要求,因為她是我的編輯。我所有的愛情小說都交由她處理,然後每個月去郵局支取她的雜誌社寄給我的稿費,用以維持我的生活。
這些錢可以繳付房租,水電煤和電話網路費用。每週一次去超市採購,在冰箱裡放上脫脂牛奶,鮮橙汁,燕麥,蘋果,新鮮蔬菜和雞肉……還有出去逛街泡吧。在咖啡店裡喝雙份ESPRESSO,給自己買新款香水和粗布褲子。
ROSE在北京。我在上海。我們一直以EMAIL聯絡,從未見面或致電。我不知道她的性別,只能暫時認定她為女性。也不知道她是否比我年輕,但這些都已經不重要。有時候身邊很多熟悉的人,他們卻只如空氣般的存在。
請看她在我發出EMAIL5分鐘之後給我的回覆。親愛的VIVIAN,我如此依賴你,你好象在我隔壁辦公,而且從不曾讓我失望。
我微笑。此時已過深夜11點,別人看完電視,許是打著哈欠洗臉刷牙準備上床。而我一天的工作,剛剛開場。窗外的天很藍很深,五月的夜風清涼裡面已經有醺然的暖意。光著腳坐在大藤椅上,一杯泡得濃黑的咖啡,紅雙喜的特醇香菸,還有空白的電腦文件。我的工作就是在寂靜的空氣裡,聽著自己的手指敲擊在鍵盤上,直到把眼前的那一面空白用黑字填滿。
我是以賣字為生的女子。在我25歲的時候。
如果時間倒退五年……也許依然只能如此。
2
遇見絹生純屬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