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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腳,便在哪裡生根,發芽,生長。適應能力驚人,像野草。

相隔一千公里,清悅堅持彼此通訊保持聯絡,沒有簡訊,網路,他覺得看到禾寫來的文字時觸控上去便能體會到她寫下它們時的心情,念起時就好像面對著那張熟悉的面孔,真實而具有質感,愉悅他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

講述彼此平淡的生活,問候,以及都不那麼順利的戀愛,分手後的藕斷絲連。很少聊未來,因為不確定,茫然,而且毫無頭緒,不知道如何展開討論,索性摒棄。也可能不是時候,一些將來時的東西不必強行改為現在進行時,錯誤的時間討論的產物只會是廢物,沒有必要。

就這樣陸陸續續,陸陸續續,信不斷,懷念也不停止。彼此生活於不同的城市,惟有冷暖自知。

清悅慢慢地閉上眼睛,濃烈的陽光也開始衰退,從他的臉上褪去。

這樣一個午後,一張臉孔,這樣的一種懷念,一個人。

躲不過夕陽西落。而後,回憶落幕。

脆弱

南方的冬季總是顯得那麼溫和而又短暫。

每年這個時候,清悅便會定期地失眠,感冒。是個脆弱而又敏感的孩子。從小便習慣去醫院,喜歡那裡青黴素和氯化鈉的味道,以及針頭刺入面板進入靜脈那一刻冰涼且刺痛的*。但有時會暈針,一次做完皮試之後毫無徵兆地暈倒,把一旁的母親嚇得面色慘白,約莫五分鐘的空白,腦中呈現出如同輸液室牆壁一樣的顏色。耳邊是母親緊張的呼喊。啞口無言。

母親常常會無法讀懂自己的孩子,交流也顯得不那麼順暢,三天兩頭爭吵,冷戰,雖然她和清悅都一直努力改變這樣的狀況,無奈想法相去甚遠。而關於妥協,彼此都不願意接受,同化?幾乎沒得談!

母親希望他按照她為清悅制定的方式簡單機械地生活下去,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單純快樂地成長。

其實她是一個很傳統的女人,本份,善良,當然,也很古板,無法接受自己的觀念遭受侵蝕,像一隻躲在殼裡的軟體動物。

而她的孩子,有著太多的不甘心和妄想,渴望改變,不安分的心讓他從不覺得某處會是歸宿,總會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決定,他討厭單一安定帶來的束縛感,母親有時會恨恨地說:你這個野孩子!

儘管如此,清悅還是覺得這個女人是世界上最獨一無二地存在,他崇拜,尊重並且深愛著她,這並不僅僅因為是母親帶他來到這個世上並一手撫養他長大,那種情意是後天慢慢形成,日積月累而來,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清悅甚至有些戀母情結。

他認同母親的生存方式,向她講述並詢問關於生活,情感上遇到的任何問題,每每當問題過去許久,他才會發現母親當時給他的建議是可行並且妥當的,卻在當時很難為那個年紀的他所接受,經歷這些之後,他也開始明白這也許是自身心境逐漸成長的一種過程,當然,付出的代價也足夠慘重。

母親的話

有一天,清悅鄭重其事地問母親

“媽,是不是青春便務必要血肉橫飛才足夠快意?”

母親沉思了許久,回答說:一切都來自於你的內心所想,你所期許的,得到便覺得快意,身心愉悅,反之則失望,沮喪。就像你小時愛吃糖果,盼我回家給你帶上大大的一袋,為此可以在門檻上足足坐上一個下午。或是對著你奶奶哭啼撒嬌半天,硬拉著她去糖果鋪稱上幾斤,完了嚐到那些糖果時的滋味是不是特別美味?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它們其實並沒有那麼美味,只是你喜歡,它們就變得更加的好,你越想得到。而人的慾望無止境,你必須學會控制自己的貪慾,有些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只會加深你自己的苦楚,而有些人,強求也只會加速分離。悅兒,我擔心你太過執著,這對你無益,我希望你懂得取捨,青春不會有第二次,過了便回不了頭。

清悅無言以對,自己之前所有堆砌出來的一切觀念與那座堅實無比的心牆在剎那間開始瓦解,灰飛湮滅。

母親親手將他那張稚嫩叛逆的臉撕碎,又賦予一張從未雕琢的麵皮。

這是一種新生,在徹底摧毀之後。

有時人的生命也如同四季的變換一般,兒時,少時,壯時,老時。不停地輪迴,形成一個接一個不同的心境,帶來不一樣的景象,直至終結,又進入另一個巨大的輪迴:來生。如此反反覆覆,永不停歇。

夜裡清悅做夢,自己站在一個巨大的羅盤當中,羅盤轉動起來,於是清悅拼命地開始跑,那羅盤中堅硬的凹槽磕破他的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