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譚家,因為譚郭氏去皇長子府參宴的事情,譚昱他爹譚深幾天都沒睡好覺,一味地琢磨到底是為什麼。
他本來就病著,這樣一折騰病況更加不濟,末了終於再忍不住,拽住譚郭氏道:“不行,你得再跟我說說,去皇長子那兒……真沒什麼事兒?”
“真沒什麼事!”譚郭氏道,不得不將兩天前的經過又重複了一遍。
她那天去的時候也是很忐忑的,畢竟家裡沒那些赴豪門宴席該穿的綾羅綢緞的衣裳,只能挑一身還算新一些的去赴宴。
那是譚郭氏頭一回接觸這樣的人家,她心裡十分清楚就算在丈夫和公公生病之前、家裡境況最好的那陣子,也難和皇親貴胄府中打雜的下人相提並論。這樣的差距讓她當真不想去了,可又哪敢忤逆皇長子的意思!
到了皇長子府門前時,看著絡繹不絕的賓客,譚郭氏臉上都臊得慌。她找了個不起眼的地方,將請帖塞給了一個小廝,那小廝翻翻請帖又瞧瞧她,便笑了:“譚夫人,您來了!請隨小的來,都給您安排妥了!”
譚郭氏忐忑不安地隨著他進去,七拐八拐之後,進了個小院,又進了個廂房。
幾個年輕的姑娘齊齊一福,為首的那個道了句“夫人莫慌,奴婢為夫人更衣”,幾人就一道圍了上來。
她們手腳利索又規矩得當,不過片刻就為譚郭氏更完了衣。而後她又被請到妝臺前上妝,直至妝成時她都還懵著。
鏡子裡的人已端然換了個模樣,還真像個貴婦。譚郭氏神思有點恍惚,緩過來後不得不感嘆,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
接著幾個婢子又上了茶和茶點來給她,那些點心看著都是極精巧的,但譚郭氏太緊張了,連一口水都沒敢喝。
坐了約莫一刻有餘,外頭傳來了見禮的聲音:“皇子妃。”
這可真把譚郭氏嚇了一跳!
她一時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侷促間,外面的人就已進了門來。她在驚慌中看過去,對方是個十七八的姑娘,好似看出她無措,皇子妃就先笑吟吟地開了口:“譚夫人,您坐著就好,我來陪您說說話。”
然後皇子妃就有一茬沒一茬地同她閒話起家常來,溫和得好像鄰家常來幫忙的姑娘。待她放鬆下來些,皇子妃又親自帶著她去宴上,滿目的玉盤珍饈驚得她說不出話。
自始至終都沒有人對譚郭氏表現出任何的嫌棄。但譚郭氏自己清楚,她那天或多或少是做了些滑稽的事情的,畢竟她從不曾參過這樣的宴席。沒有人表露過什麼,大抵只是因為貴族們的教養讓他們太清楚不該讓人在這種場合中陷入尷尬罷了。
從頭到尾,讓譚郭氏再次提起那一分分放下的心絃的事,只有皇子妃在閒聊時問了她一句:“聽說您家的公子在逸親王府做事?不知他回家時有沒有同您說過什麼?”
她當時一驚,又迷茫的很,皇子妃打量著她的神色旋即就笑了:“夫人別緊張,我隨口問問。我是在逸親王府長大的,許久不回去了便想聽聽府裡的事兒。”
這一篇便也就此揭過。
譚郭氏說完後,夫妻兩個之間就沉默了好久。
他們家裡是窮,但譚深與譚郭氏早年也都略讀過幾天書,認識些字,也明白些理,知道這事聽著……好像是沒什麼可擔憂的?
家裡能犯的最大的罪,便是兒子在王府裡做錯了什麼。可若真是那樣,逸親王府自就能把他們辦了,哪還需要讓皇長子出馬,還好吃好喝地招待?
所以這事理應不是壞事,但它……它就是蹊蹺啊!
“唉,給兒子寫封信吧,問問他到底怎麼回事。”譚深搖搖頭,左思右想都還是放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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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在“譚昱也喜歡蘭婧”這件事被孟君淮直截了當地捅破之後,幾個孩子都立刻有了反應!
幾人都覺得,先前父王母妃不表態,這事大抵成不了。但現下看來父王母妃樂見其成,那譚昱就是自家人呀!
於是和婧經常推謝晟去跟譚昱談天,四個男孩時不常地遣身邊的宦官給譚昱送點東西,明婧則喜歡自己去找譚昱玩。
這麼一來譚昱養病的日子好像看起來十分滋潤,但實際上不是那麼回事……
主要是孟君淮這個一家之主每次去見他時都冷著張臉,每每都讓譚昱覺得如果目光能殺人,那他現在肯定已經死了。
所以蘭婧心裡很有點不是滋味,她一邊驚異於父王竟不反對這事,覺得父王待自己真的很好,一邊又覺得譚昱這麼擔驚受怕的怪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