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眼前的哥哥:“哥,您這到底是哪出啊?”
皇長子品著茶看了看她,又睃了眼旁邊的駙馬,一字未言。
“臣告退。”安遼會意一揖,瑜婧一拉他的手:“你別……”
安遼輕哂:“我先去坤寧宮陪母后,你一會兒也直接過去就是了。”
他這麼說,瑜婧就點點頭鬆開了他,她主要是怕他又去外面傻等。他的風寒反反覆覆的也就前幾天才剛好,這會兒實在不宜再受涼。
皇長子在他們說話時沒吭聲,待安遼出去,他一笑:“我以為你不喜歡駙馬。”
“……我什麼時候說過不喜歡?”瑜婧不承認,孟時衸淡睇著她:“你們從前那種和睦也就濛濛外人。”
瑜婧撇嘴不嚴,他又道:“不過現下真過得好就好。”
“……你別打岔!”瑜婧看破了他扯這些的原因,“你倒說說,突然要選皇子妃是怎麼一回事?”
孟時衸仍維持著淡淡的笑容,話語也十分平靜:“有什麼可奇怪?我都二十一了。”
“你可得了吧!”瑜婧瞪眼,“前陣子我問你是不是有心上人的時候,你是怎麼說的?你還特意告訴我說你不會拖累任何一個姑娘,現下突然提這個,你當我會信?”
孟時衸面色一黯,旋即沉默下去。
“哥你跟我說句實話行不行?”端柔公主有些急了,抬手一握他的胳膊,“我就是想知道你怎麼想的而已,你告訴我,我絕不告訴任何人!”
然後房裡又沉默了很久。皇長子一語不發,輕顫的眼底中情緒萬千。端柔公主看著哥哥,心裡又急躁又擔憂,她不怕哥哥真想娶妻,只是怕這背後藏著什麼可怕的隱情。
哥哥經不起更多折磨了,她現在只希望哥哥餘生都能好好的。
“我……”皇長子道了一個字便疲乏地嘆息起來,他轉過身不再看她,望向了多寶架上的一隻玻璃瓶,“我喜歡上了一個姑娘。”
那隻琉璃瓶是金色的,色澤極好。通透的瓶身教人一眼就能看出裡面呈著東西,似是錦帕一類,上面繡著並蒂蓮。
端柔公主掃了一眼那方帕子,繞到兄長面前焦灼道:“你喜歡誰為什麼不直接說,反倒要這麼大張旗鼓地遴選皇子妃?”
孟時衸視線未動,睇著那琉璃瓶續道:“那姑娘是名門閨秀,京中數一數二的千金貴女。她家裡能保她一輩子富貴,也能給她挑一個一輩子富貴的夫君。她嫁的人必是能讓她衣食無憂,受盡豔羨的。”
孟瑜婧怔然,一邊猜測此人是誰,一邊等兄長的下文。皇長子目光微挪看向她:“除了我。”
他說:“若我娶了她……她不一定哪天就要守寡,要一直守著,還沒有孩子。待得咱們的哪位叔叔承繼大統,她日後會是怎樣的日子,我想都不敢想。”
“可是……”瑜婧皺眉,“如果你這樣想,又娶別的姑娘做皇子妃……”
那麼那位皇子妃不僅可能承擔守寡且無子的痛苦,還不可能得到丈夫的喜愛,豈不是更慘?
她覺得兄長不是這樣殘忍的人,詫異於兄長竟要做出這樣殘忍的事。
“人總要讓自己死心的。”孟時衸神色淡泊得甚至有點悽意,他啞音一笑,“我根本不該肖想娶到這個姑娘,這我很清楚,我只是忍不住會想。”
他嘆了口氣:“所以我不得不證明給自己看,以我現下的處境,漫說是她,根本不會有貴女想嫁給我。”
瑜婧驚吸了口涼氣。
她猛然想起遴選事宜的具體安排,除卻對出身家世年齡的要求外,還特意點了一句必須是自己願嫁。
——各個世家或許可以為了前程逼女兒入宮來備選,但姑娘家自己願不願意,在交談間總歸是能瞧出些端倪的。
瑜婧如鯁在喉,她覺得兄長實在是對自己太狠。
不得不說,他這樣的身子……確實是難有姑娘會自願嫁他。即便是拿她來說,她也只因是他的親妹妹,所以希望他事事都好,可若讓她嫁這樣一個夫君她一定不會願意——哪個有家世有才學的姑娘會願意嫁個抱病多年、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會嚥氣的人?何況這個人連子嗣都不會有,何況這個人一旦亡故,妻子還連改嫁都不能?
可是,他居然要把這樣的事證明給自己看,他要親眼看到那個“沒有人肯嫁給他”的結局。那該是種怎樣的難過,而且這種事瞞不過京中宗室,他要怎麼面對那份或多或少帶著冷嘲的嗟嘆?
“哥……”瑜婧想勸住他,但他搖頭制止了她的話:“你別說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