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王府的幾位翁主一道玩去了。
各樣奇聞趣事說了一通,不知不覺就到了晌午。玉引本也沒打算留下用膳,便直接和祝氏提了孟君淮囑咐的事:“王爺說讓昌親王殿下得空時到府裡一趟,道有事要商量。我覺著應該是政事,你儘快知會一聲吧。”
祝氏也是個分得清輕重的,一聽這話就說:“我們爺近來一直閒著,嫂嫂等等,我這就叫人去前頭告訴他。”
事情就這麼稟了過去,昌親王聽說後沒什麼猶豫,當即就叫人備了馬,說這樣能抓緊去見六哥,還能順便護送玉引回府。他們便一同往逸親王府去,玉引回到府中自然回正院去歇著,昌親王獨自去了孟君淮的書房。
沒過兩刻,玉引便聽前宅有人來小心翼翼地稟話說:“王爺好像在前頭跟昌親王殿下爭起來了……”
“怎麼個‘爭起來了’?”玉引聽出底下人是想請她去勸架的意思,仍是多問了兩句。
“具體不知道,就是聽見昌親王殿下說要走,咱們王爺不讓。兄弟二人在書房門口爭了起來,撞得門板咣咣的……楊公公怕打起來!”
玉引:“……”
她斟酌了一下,覺得都是這麼大的人了,又都有實實在在的爵位擱著,理應不會隨意動手。
要真是到了“打起來了”的份兒上……應該是真氣不過?那想發個火就發吧!
她便心平氣和地擺擺手讓那宦官退下,那宦官見王妃不打算管,臉色都白了:“王妃……您不去勸勸?”
“不去,先由著他們談吧。”玉引道。
她心裡想著,我要勸也晚上再勸。
轉而兀自一滯——這話怎麼聽著那麼彆扭?
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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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宅,昌親王氣得又一次拍上門板:“六哥您讓我出去,這事兒我不管!”
但孟君淮整個人都抵在門上:“不行,你坐下聽我說,六哥能害你嗎?”
“……”昌親王臉色都白了,見實在脫不得身,運著氣到側旁的椅子上坐下,一吁氣,“您說!”
“你當六哥讓你辦這差事是為了自己躲清閒?為了自己不得罪人?”孟君淮放開了門,踱到他面前,“我手底下上萬號錦衣衛,辦這差事累不著我!又是奉皇命辦差,我怕得罪什麼人?難道你覺得我怕得罪母后?”
昌親王瞥了他一眼,沒吭聲。
“現下的局勢,由不得你悶在府裡當閒散宗親!”孟君淮嘆著氣坐到與他一案之隔的椅子上,“七弟和十一弟藉著掌管東西廠,早就向皇兄表了忠心。九弟已經跟著四哥混日子了,我幫不了他,十弟那個混蛋不用我多說吧?再往下幾個更年輕也不急這一時,你夾在中間卻必須看明白!”
近幾年的事讓孟君淮十分難受。不止是為皇長子,也是為他們這一眾兄弟越發疏遠的關係。
從前不是這樣的,而那個“從前”也並沒有離現在太久。他便很想在這情分上使使勁,實在不想看到兄弟間只剩懷疑與仇恨的那一天。
但很可惜,他拉不了所有的人。混蛋老十不多說,四哥現下也沒救了,跟著四哥的九弟同樣沒指望……他不僅幫不了他們,還得壯士斷腕似的把他們割離出去。
昌親王沉默了半晌,面色也沉下去:“六哥。”
“嗯?”
昌親王看向他:“您是真打算這麼對四哥補刀子嗎?四哥這大半年是怎麼過的您肯定知道。”
孟君淮長緩了一息,回看過去:“那皇長子這幾年是怎麼過的,你就不清楚嗎?”
皇位萬人矚目,四哥想要皇位一點錯都沒有,可他實在不該為了皇位和宦官勾結在一起,他明明知道他們對皇長子下過手。
皇長子也是他的親侄子!
昌親王又沉默了一陣:“可是我覺得……”
孟君淮截斷了他的話:“皇兄就時衸這麼一個兒子,四哥這樣,皇兄表面上沒說什麼,但你覺得他不恨嗎?”
昌親王一滯。
他又說:“你覺得時衸自己會不恨嗎?”
“六哥您這意思……”昌親王蹙起眉頭,“您覺得皇兄……”
孟君淮點了點頭。
他覺得皇兄一定是想辦四哥的,而且他完全有能力治罪。過了大半年沒出手,無非是在等兄弟們的意思。
這是一個逼他們近一步分出敵我的時候,這一步過去,京裡或許會更亂,也或許會更平靜。
但亂或平靜,都不要緊。眼下最重要的,是他們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