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第二天,府中各處就都聽說王爺、王妃、何側妃,帶著大小姐和二小姐一起去清苑避暑了。上上下下都沒人清楚當間兒到底發生了什麼——昨兒明明聽說王爺心情不佳,眼瞅著是沒心情去避暑了啊?
不過總之他們是去了。隨著他們離開,府裡好像一下子冷了大半。
正院,王東旭為了辦好這趟差算是拼了。
每天早上起來,他先裡裡外外看上一邊,瞅瞅王妃的這一畝三分地都收拾妥了沒有,然後就是往膳房跑。
正院叫膳的事本不歸他管,但現在,這膳房他一天得跑三次。每回去了就問:“北邊的早膳備好了沒有啊?”“北邊的午膳備好了沒有啊?”“北邊的晚膳備好了沒有啊?”
兩天下來,留在府裡管膳間的宦官都怕了他了,苦著臉直跟他作揖:“東爺,您饒了我成嗎?我知道是王妃囑咐的了,不敢怠慢她們。您這麼一天三趟的跑我心裡瘮的慌啊!求您省省力,您要肯省省力,我尊您一聲王爺!”
“去你的吧!”王東旭笑罵著踹了一腳。
府裡混得好些的宦官,都能私下被底下人尊稱一聲“爺”。這叫法多是前面冠上姓,比如楊恩祿叫“楊爺”,趙成瑞叫“趙爺”。
可到了王東旭這兒就不行了,誰讓他姓王呢?府裡只能有一個王爺!
王東旭被這人的插科打諢氣笑,二人又寒暄了幾句他就離開了膳間,往冰窖去。
降溫的冰要按例備齊這事也是王妃特意囑咐過的,王東旭也不怕冷,天天都親自鑽冰窖裡面看去。
頭兩天都沒出事,今天他卻是進去一瞧,就皺眉頭了:“這怎麼回事?北邊今兒來取冰取得早?”
擱屋裡降溫的冰,都是鑿成長寬俱六尺的大冰磚。府裡按身份不同,每人能用的冰是不一樣的。
王爺王妃隨意用,兩位側妃則是每人每天能取四大塊。至於北邊那幾位,除了位份最高的良娣江氏是兩塊外,餘下的都是一塊。這樣一來,從早用到晚必是不夠的,她們就多是中午最熱時把冰取去,待一兩個時辰後化完,最熱的時候也就過去了。
取走之前,備好的冰該是一塊一塊呈在冰窖的大瓷盤子上,缸上掛著各人的姓氏。
但現在剛到巳時,那幾口大瓷盤子就已經全空了。
王東旭問了一遍,當值的小宦官沒吭聲,他就更確信不對了:“怎麼?誰多要了病了?”
“這個……是東院。”小宦官頭都不敢抬,一口氣告訴他,“東爺您別生氣。尤側妃那邊一早就來人要冰了,說是小公子怕熱,得多放幾塊冰擱屋裡鎮著——您說,這咱能說不給嗎?”
王東旭冷哼了一聲。
其實真按道理說,東院要也不能給,給了就是冰窖這邊的錯。但他想想,一是那邊抬出了小公子,確實不太好辦,二來結個善緣也好,便沒說什麼,只交待道:“王妃和何側妃不在,不用守著虛禮扣著冰。一會兒北邊要來取,你該怎麼給怎麼給就得。”
“哎,是!”那小宦官頓感輕鬆,剛才他琢磨著這麼幹,可又有點氣虛。
“我去東院瞧瞧。”王東旭說罷就不多留了,抬腳離開了冰窖,就奔著東院去。
東院裡,上上下下都正焦頭爛額。
七八塊大冰坨在屋裡各處放著,白色的涼氣寒涔涔的散出來,其實已有些偏冷了。
可小公子就是哭著喊熱,哭得眼睛鼻子都紅彤彤的,四個奶孃一起鬨都哄不住,終於,悶在屋裡安胎的尤氏親自過來了。
尤氏的身孕已將近七個月,手撐著腰進了屋。阿禮仍哭個不停,見母親到來忍了忍,一雙小手伸了伸:“抱……”
尤氏不方便抱他,只得在榻邊坐下將他攬住,溫聲問他:“阿禮怎麼了,還覺得熱?娘都覺得冷了呢。”
“熱……”小阿禮低頭抹了把眼淚,抽抽搭搭的又說,“我熱。”
尤氏眉心微鎖著,嘆了口氣。
她其實猜得到阿禮在鬧什麼,他不是怕熱,是覺得父親和姐姐把他扔下了。他總是跟著和婧玩,王爺剛說要去清苑避暑的時候,和婧就跟他說了,兩個孩子便一起盼了好多日。
可尤氏也差不多是從一開始,就覺出王爺是不打算帶她去的——他或許是還在生她的氣,又或者只是想讓她好好安胎,總之是壓根沒讓人來東院傳話。
她又實在舍不下臉去求王妃帶阿禮同去,便哄了阿禮好多天。她跟他說你是男孩子,你要堅強,不能和你姐姐一樣那麼怕熱。阿禮也懂事,雖然每回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