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二人又飲幾杯,便結束了這次的會面。未免太過惹眼,謝繼清先一步離開,孟君淮又等了會兒才走。
坐在馬車中,孟君淮闔目設想該如何向父王稟報此事,楊恩祿的聲音響了起來:“爺。”
他睜了睜眼:“說。”
楊恩祿在外道:“剛得了回話,說王妃已在回府路上了,大概一會兒便道。”
“……?”他記得自己說過她可以多住幾日再回的,就算不住“幾日”,也可明日再歸啊?怎麼這樣急?
出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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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正院,謝玉引耐著性子等珊瑚為她卸完珠釵,就疲憊地栽到了床上,心情陰鬱成一片。
她沒想到回家一趟會這樣不開心,而且她更擔心的事,接下來的日子她可能都很難開心了?
大伯母直斥她不懂如何為人婦。
這個她知道,這些日子下來,她都在慢慢摸索怎麼當王妃。可是今天被大伯母一說,她才突然知道自己做錯了的事竟有那麼多!而“對”的方向,讓她想一想都覺得十分壓抑!
大伯母說:“你要知道,雖然你是正妃,但你和別的女人並沒有什麼兩樣。殿下的後院不止你一個,而他如果需要,宮中自會再賜別人給他……你竟還敢由著自己的性子不跟他同房!”
大伯母還說:“你知不知道嫁入宗室意味著什麼?他是你的丈夫,更是天家的皇子,我們謝家雖是大家,也不敢說你嫁給他是‘門當戶對’,你怎麼能當面說他的不是,怎麼能在他教女兒的時候跟他爭執?”
玉引覺得委屈極了,她解釋說逸郡王並沒有因此不快過,尤其是在和婧的事上,她說的話,逸郡王是聽了的。
結果大伯母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逸郡王肯聽,那是給你留面子,更是因為前王妃剛出事不久,不能再節外生枝。但你自己要清楚尊卑之別,若不然,哪一日他不肯給你面子了,你就連挽回的餘地都沒有了。”
玉引被嚇壞了,而那句“尊卑之別”更讓她覺得特別的不舒服!
他們之間,竟是有尊卑之別的嗎?她之前一直以為,夫妻之間舉案齊眉,該是互敬互愛。她也一直在順著這個想,覺得自己現下還不適應,但適應之後,日子應該還是蠻好的。
可今天讓大伯母這樣一說,她才知道原來是自己想錯了。而順著大伯母說的去想……她就覺得一點都不好了。
她怎麼說也是個貴女啊,讓她做卑微態去伺候別人,這太窩囊了。
還不如接著當尼姑。
孟君淮踏進房門繞過屏風,便看到謝玉引面朝牆壁蜷身躺著,雖然看不著臉,仍能從背影裡嗅到些許懨懨的感覺。
再細看看,他注意到房中一個下人都沒留,看來她果然是遇到什麼事了。
他走過去猶豫著推了推她的肩頭:“王妃?”
謝玉引猛一抽氣,彈坐起來。
二人一站一坐地互望了會兒,她蹭下榻一福:“殿下。”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想家嗎?”
玉引心底搐得一陣疼。
她很想在家多住幾日,母親也想留她。可是大伯母說,兩個人新婚燕爾,逸郡王就這般讓她在家多留幾日,可見是有對她多不滿意了。
“若殿下喜歡你,必是要催著你回去的。又或者他雖不那麼喜歡,但你將府裡的事打理得好,府裡也是離不開你的。”大伯母說到此處時,眼裡甚至有些嫌棄,“合著你這王妃做的,是哪樣都沒沾上。還是快些回去吧,至少讓殿下覺得你心裡還記掛著府裡。旁的事,回頭該改的改、該賠不是的賠不是,你現下還年輕,還來得及。”
謝玉引想著這番叮囑狠咬著嘴唇,許久後,終於艱難地開了口:“殿下您……您要歇息了嗎?”
“……?”他發著怔,她的手已猶豫著探到他腰間的絲絛上。
孟君淮大感驚異,低眼滯了一會兒,她已將絛解了下來,手又摸到他的直裰繫帶上。
“……你等等!”他驀地反應過來,左手將她的手攥住,右手直接撫到她額上。
他認真感受了一下她額上的溫度,然後摸摸自己的額頭。
——沒發燒啊?摸起來明明比他還涼!
他蹙蹙眉,不理她的低頭躲閃,彎腰強對上她的視線,低笑一聲:“怎麼了小尼姑?跟貧道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