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好,我只說一次。……無論以前還是現在,槿兒從未怪過你,從未怪過你。你以後莫再自責,她沒怪過……我也不怪了。”
訾吟風心神俱痛,神色大亂,心底閃過濃重的不安,見司寇郇翔回頭看了自己一眼,卻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魚落垂下眼眸,眸中滿是掙扎,若此時用了武功,便揭穿了自己往日的謊言,他以後還會信自己嗎?若懷疑了……自己又該如何呢?
訾槿緩緩地垂下頭去,側目看向魚落,瑩然而笑:“你猜,他會先救誰?你不想賭一下嗎?”
魚落垂下眼眸,不敢看向訾槿,內心惶惶不安,隱隱期盼著答案。
訾槿昂起頭來,任雨滴打在臉上。她一點點地,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司寇郇翔,那眉、那眼、那唇,彷彿要刻在自己的腦海裡,彷彿生怕自己在下一秒鐘便會忘記。
司寇郇翔心中閃過濃重的不安和疼痛,為何……只一個眼神,只一個眼神,自己已承受不起,已承受不起了……
訾槿著迷般地望著司寇郇翔,恍惚地說道:“小白……我對你保證,以後絕不騙你,以後絕不欺負你,以後都不讓你哭。小白……小白怎這般地好看呢?我想看一輩子,一輩子也看不夠。小白……我以後都不放開你了,我要抓住你,不會再讓你跑了,我會對你很好很好,你要信我。小白……以後你若出來採藥,我絕不撒潑耍賴地非要跟著了,我會乖乖地在家等你回去,好嗎?小白……其實我不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真的什麼也不怕了。”
訾槿低吟淺唱、柔啞徘徊,語調之中滿是憧憬之色,眸光一片迷離。
不要聽!不要聽!不能聽!不能聽!心……為何那麼的亂,那麼的亂,如果對她不捨……如果對她不捨,自己該情何以堪?情何以堪!明明不該聽,明明不想聽,可這一句又一句的話,如印心底,揮之不去?
觸及魚落傷痛的眸光,司寇郇翔猛然清醒,他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讓自己清醒起來。眸中的掙扎之色,逐漸褪去,他不安地看向魚落,彷彿了做了天大的虧心事一般。
魚落眼眶通紅,眼中含淚,眸中滿是痛楚,她微微開口,輕聲喚道:“哥哥……”
只兩個字,讓司寇郇翔心中劇痛不已,彷彿被人掏去了心肺一般,以為已經淡忘的前塵往事瞬間全部湧入腦海,那嬌憨楚楚的模樣,那歪頭甜笑的笑顏,怎能……怎能再讓她難過讓她哭?自己的掙扎,一定已深深地刺傷了那個傾盡所有都要保護的人,那個發誓不能讓她受半點委曲的人。自己在做什麼?在做什麼?!還想後悔嗎?還要在後悔中度過餘生嗎?!
司寇郇翔眉宇間一片懊悔愧疚之色,聲音滿是憐惜與自責:“南兒莫怕,是哥哥錯了。
只兩個字,訾槿緩緩地閉上了雙眸,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前世今生無論是誰,還有什麼所謂:只兩字……只兩字便已能讓自己一敗塗地……
身後的四人摒住呼吸,卻不敢多加催促,只要他兩人都救,自是不必爭個先後。
司寇郇翔緊緊拉住魚落的手,小心地施力,一點點地將魚落拖至半腰,待到有了把握,猛然施力,將魚落甩到身後。四人同時出手相接,待看清衣袍,三人收回了手,只安樂王一人將魚落牢牢接住。
司寇郇翔這一施力,那塊酥軟的山地又猛地塌陷了幾分,眾人慾上前,卻生生地停住了腳步。
安樂王滿目的慌亂,低聲喊道:“哥,南兒無恙……你慢慢地,把小啞巴拉上來……好不好?”
訾槿猛然地睜開了雙眸,雨溼的睫毛遮蓋不住眼底的傷痛與心碎。
泥土方才塌陷,司寇郇翔心中驚惶無比,不敢貿然施力。他垂著眼不敢看訾槿,手卻抓得更緊,不敢有半分的鬆懈。
“小白……我們去神仙山找個日日能看風景的地方,接一處溫泉眼建一棟宅子。宅子不必太大,夠住就行。到時你作畫,我彈琴,我雖不會吟詩作對,但你吟我也能聽懂。我廚藝雖不強,但做出的飯菜好歹還能吃。若日日相對,膩了這平淡,我們結伴天涯,遊蕩江湖,什麼時候玩夠了,什麼時候再回去,好不好?小白……雨大,我冷,你給我暖暖好不好?小白……我錯了,我以後再不敢亂髮脾氣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住口!”幾句話風情雲淡的話語,讓司寇郇翔徹底亂了方寸,那努力咬著口中的嫩肉一點點建設的無比牢固的心防,瞬間坍塌。他心神俱亂,閉上雙眸,用大聲的斥責來駁回自己心中的不捨、憐惜、疼痛、慌亂,以及各種各樣的不明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