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著。”她無意打擾他的睡眠,但叫一個睡不著的人不動是不可能的事,那樣肌肉肯定會麻痺。
鍾潛翻了個白眼,“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責任好不好。”無聊耶,睡不著不會吃安眠藥呀,像條蟲似的扭來扭去幹麼。
“我”
“我知道你失去記憶很可憐,不過世界上可憐的人不只你一個。”他突然截斷她未出口的話,忿然不平地說,“你還有機會找到你的親人,而我呢?我卻是個道道地地的孤兒!”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火氣突然很大,忍不住訓了她幾句。
她怔了怔,“你是孤兒?”孤兒不都是自卑謙遜的嗎?可是他卻很盛氣凌人呵。
“不行嗎?”他隔著疊起的棉被旺她,“不止我,楚克和維巖也都是孤兒!”
於是不知道怎麼搞的,他把屬於十方烈焰童年時那段殘酷的記憶一古腦兒地全告訴了她——那場森林大火,那永喚不回的親人,以及那位好心收養他們的葛羅素博士。
“明白了吧!”他口氣很差,“不幸的事天天都在發生,你已經夠幸運的了,被人丟在飛機裡,至少還有我收留你。”,
他的故事竟令生性淡漠的她微微感傷起來,“你——想念你的親人嗎?”
原來那天程勁雨在他書房中看到的照片是他的親人——他的爸爸、他的媽媽,還有他的雙胞胎弟弟。命運原來是這麼殘酷的事,可以讓骨肉在一瞬間分離,也讓他們永遠無法再敘天倫之樂。
“廢話!”他罵道。這傢伙怎麼搞的,淨問些無聊的話。
“就這樣你們長大成人之後,分別離開葛羅素博士,選擇各行各業去發展。那麼,你為什麼選擇航空呢?”她又問了另一個問題。
“自由呀。”他答得理所當然。
“你為何討厭女人?”她有點好奇,世上恐怕沒有女人人得了他的眼。
“因為女人就像你一樣麻煩!”他很樂地答道。為自己給她的答案拍案叫絕。
一問一答,直到深夜他們才沉沉睡去,這一晚兩人之間似乎靠近了一點,不再那麼生疏了。而鍾潛也有點覺得,女人好像也沒那麼討厭。
抽著雪茄,何孟人仔細聆聽著屬下的報告,不時給予提點,他雖然是“程幫”的副幫主,不過現在完全是一派幫主的架式。
“大上海夜總會的事就這麼定案,有誰不服,讓他來找我。”何孟人微微撇唇,現在是他當家作主,沒有他決定不了的事情。
“是!副幫主。”
何益人沉吟了會兒,又道:“下個月日本山口組的高階頭子來港,我們‘程幫’一定要設法接到他們,別讓別的幫派捷足先登了去。”
屬下介面道:“山口組的高階頭子來港,許多幫派都虎視眈眈,不過副幫主放心,沒有哪個不要命的小幫敢來搗咱們的黃龍……”
“爸!”一名斯文乾淨的年輕男子大踏步走了進來,他雙眼發光,神情異常興奮。
“何少爺。”屬下恭敬地問候。
察覺到兒子的不尋常,何孟人對屬下揮揮手,“你先退下。”這孩子很少這麼興奮,該不會是……
等那名屬下告退之後,何昕立即走向前去,語音激動地說:“爸,有人在啟德機場看到勁雨,她回來了。”
“哦?”何益人暗自訝異在心中。臉上不動聲色,他故作驚喜地問:“確定是勁雨嗎?這兩年來她都很少在香港露面,會不會是看錯了?”
該死!老蕭是怎麼回事?他不是說讓程勁雨喝了失憶藥嗎,她怎麼會出現在香港?
“不會錯的!”何昕笑容滿面地說:“我有一個學妹是勁雨的高中同學,她昨天告訴我,她去機場接朋友時與勁雨擦身而過,由於當時人太多,她來不及叫勁雨,勁雨也沒看到她。”
何昕目前就讀港大,是個優異的高材生,平時甚少理會幫中之事,何孟人對他的期望也不在黑幫,他希望兒子將來能打入上流社會,到時橫跨政商兩界,更可以呼風喚雨。
“這樣呀……”何孟人微攏起雙眉。
疏忽,太疏忽了!居然會給一個防都防不到的人發現程勁雨的行蹤,還去告訴他的寶貝兒子。
兒子從小就喜歡程勁雨,他心知肚明,他也並非要反對他們,只是現在時機尚未成熟,等他就任幫主之位時,就算兒子想娶那丫頭,他也不會反對,到時變成一家人,怎麼樣都好說話。嘿,讓他們下一代去自由發展,屆時他這位準公公篡謀幫主之位一事,就可以一筆勾消,那丫頭總不能殺了自己的公公報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