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高一開始確實是看不起這陳癲子,擔心跟陳癲子結了親家,將來臉上無光。但是聽張積旺這麼一說,心裡倒是活絡了起來。領著陳癲子去了自己家裡,燒了熱水,動手給陳癲子洗了個澡。足足用大灶鍋(非常大的鍋子)燒了一灶鍋水。洗了三四遍,水才變清了。又去喊村子裡剪頭髮的,給陳癲子理了發。拿了乾淨衣服給陳癲子穿上。
這陳癲子也是奇怪,你說他瘋癲吧。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他竟然一點都不掙扎。說他不瘋癲吧,吃飯的時候,他也不上桌,端了一碗飯,蹲在廊前吃,也不去夾菜,張家人給他夾什麼就吃什麼。
張叫花覺得陳癲子這個人真是奇怪,看起來這個人的氣比村子裡一般人的氣還要更加純淨。為什麼這麼純淨的一個人會如此瘋瘋癲癲呢?
陳癲子吃了過飯,也沒有如張起高一家所擔心的那樣賴在他們家不走。將碗一放,用剛換上的乾淨衣服的衣袖抹了一下嘴巴,就開唱了。
“世上單身冇討親,只有對面情姐好擔心;近年(去年)是個單身漢今年還是個單身郎,想起單身實難當;出去三五天,屋裡冒出煙;大坑裡扒兩扒,扒出烏梢蛇;爐鍋裡揭兩揭,揭去蛤蟆來;想起單身實難捱。這山望著那山高,山那邊有樹好仙桃;郎來不吃仙桃不下手,不愛沉香不下刀;水打茅蔸郎不扯,別人的婆娘郎不撈;只有我郎打單身志氣高。”
這是梅子坳版的單身情歌,村裡人好多人會唱,卻沒有一個唱得陳癲子這麼有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