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從廣東不斷地寄錢回來。他們也不想一輩子窩在園藝場裡打豬草餵豬。
走?雖說園藝場的日子清苦了一點,但是這裡的日子也是他們人生之中最精彩的一段日子。學到了真功夫,用自己的勞動與汗水掙來自己的榮耀。他們已經不知不覺之中,已經同這個小了他們十來歲的小屁孩建立了一種奇怪的關係。如同師徒。如同家人。怎捨得啊!
“不說話,我就當你們同意了。你們別擔心園藝場。村裡人又不是全部去廣東了,總有願意留下來的。有什麼事情,我請他們來幹就行了。現在野豬也基本上不用怎麼去管了。還能夠幫我去翻地呢。你們有什麼放心不下的?你們先出去闖一年,要是沒出息,在外面混不開,園藝場裡也不少你們一份吃的。要不別等過了年,現在就走,不是正好有回來搞雙搶的準備去廣東了麼?你們就跟他們去。我爹孃說廣東到處都是廠子,現在過去隨便都可以找到事做。你們都上過初中,有文化的更好找工作。我爹小學都沒上完,都能夠進廠呢。”張叫花幫張文榮三人做出了決定。
“這也太快了吧。要不我們還是等過了年再過去。”張文榮一時間還下不了決心。想透過這一段時間緩一緩。誰知道小屁孩想一出是一出的?
“等什麼等?既然心裡有了主意,就要下定決心去做!練功夫的事情,你們能夠堅持就堅持。這世道,功夫終究當不得飯。”張叫花決定了的事情,誰也沒辦法改變。
於是過了幾天,張文榮幾個就收拾起行囊去了廣東。
張文榮幾個一走,園藝場一下子只剩下了張叫花一個,一下子感覺空落落的,心裡突然感覺特別傷心,稀里嘩啦的大哭了一場。張叫花都不明白自己哭什麼。是因為張文榮幾個的離開呢,還是以為好久都沒見到父母了。
哭完了,張叫花坐在園藝場的坪上,一個人獨自看著天上閃爍的繁星。
張滿銀走了進來,搬了一根凳子坐了下來,拿起煙桿吧嗒吧嗒地抽起旱菸來,抽了一會,才開始說話,“文榮他們幾個都去廣東去了?”
“今天早上的車。我沒去送他們。”張叫花偷偷地用衣袖把眼睛裡的淚水擦乾淨了。
張滿銀也假裝沒看見,知道這個滿孫跟別的小孩子不一樣,還愛面子,“你大伯說你這園藝場要是有什麼幹不完的活,他可以過來做。一家人也不說什麼工錢不工錢的。但是我心裡想著,親兄弟明算賬。以前你給張文榮他們發多少,你也給你大伯發多少,該乾的事情,你讓大伯去幹。有自己人在這裡照看著,總歸要放心一些。”
“要得。”張叫花點點頭,這事情其實他早就想好了。大伯家現在比以前變好了很多。園藝場、養豬場事情也不少。等九月開了學,他自己一個人就搞不過來了。
“平時別總是一個人待在園藝場。想吃什麼就回老屋,讓奶奶給你做。今天吃飯了沒有?”這才是張滿銀的重點,他是不放心張叫花一個人待在這園藝場。園藝場離村裡比較遠,上不著村下不著店。
“吃了。”張叫花又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你奶奶不放心你,讓我晚上過來陪陪你。”張滿銀抽完了煙,將煙桿放在地上敲了敲,將菸斗裡面的菸灰敲了出來。
匍匐在地上的鑽山豹似乎有些不喜歡空氣中夾雜的那股煙味,鼻子聳了幾下,腦袋挪動了幾下,然後猛然從地上爬起來,跑到園藝場裡溜達去了。
“我又不怕。你出來了,我奶奶一個人在家呢。”張叫花心裡暖暖的。
“我們老屋在村子中間,又不會來只老虎把你奶奶揹走。”張滿銀嘿嘿笑道。
張叫花也噗嗤一笑。少年的憂愁來得快,也去得快。
梅子坳泛起了一陣清風,梅子溪邊的白楊樹樹葉嘩啦做響,溪水潺潺,如同咽咽細語。
天色要變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