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如尊命便了,只怕此兒收福。”
世無恐他返悔,便道:“既如此,你叫其母寫入帖子與我為憑,言定與我為嗣,後來不許歸宗了。”君章道:“這個自然。”便去央對門一個教書先生,寫了帖子來,雙手交把世無。世無收了,叫史義兌了二十兩銀子,交他君章收了,就去領出鶴仙來拜父親。
卻也古怪,那鶴仙,一則因日常受苦不過,聽見有人過繼為子,心上也巴不得離此地;二則也是機緣湊合,見了世無,竟像一向認得的,毫不怕生。問他話,一一回答,說得井井有條。喜得個世無竟如拾了一件至寶!即取名廷偉。次日買些綢緞,與他做衣服,渾身換過。常言道:佛要金裝,人要衣服!此時又另是一番相貌了。正是:
豐城有劍塵埋土,不遇張華那得知!
那州官知道,也來賀喜,請他父子赴席。世無得了廷偉之後,喜之不勝,也無心在高唐州住了,急急別了州官,收拾行李,帶了廷偉,起身回家。一路上,免不得受些曉風殘月,淡雨濃霜,作客的人勢所必有。不則一日,已到家中。
原來世無一妻一妾,正妻王氏無出,妾朱氏止生一女,|乳名雲姐,年方九歲。當下各相見了,世無領過廷偉,說明所以,令他拜了王氏、朱氏。廷偉比雲姐大兩月,也著他二人見了禮。王氏見廷偉生得清秀,也自歡喜。世無就請了一個姓韓的先生,是當地秀才,學問甚高,在家教廷偉的書。廷偉天生資質,聞一知二,先生亦甚愛他。
光陰荏苒,忽然長成,至十四歲了,先生替他取了一字,曰“書蘊”。是時不獨舉業大進,而且詩詞俱擅。是年文宗案臨歲試,廷偉縣府考,俱叨前列。及至進院,早早完了卷,求宗師面看。宗師一見他少年飄燁,先已歡喜,及接他卷子,細細看完了,喜動眉宇。說道:“你年少,只怕是計誦來的。天色尚早,本院要面試你一篇,若果文氣一樣,定然取你。”廷偉道:“求老爺命題!”宗師遂出“吾十有五”一句,叫他就在堂上做。
日未下山,廷偉已完篇。送上宗師,宗師見他敏捷,業已稱奇。看至起股道:“十五以前,聰明悉淡,當識見之未凝,則亦渾然一吾耳!俎豆嬉遊,孰解舒長之歲月。十五以後,徵邁靡涯,正憤樂之遞至,則亦皇然一吾耳!晦明寒暑,無非黽勉之居諸。”看完了,即大加讚賞道:“好似此童年,有此養到之筆,宿儒所不及也。”遂問今年幾歲,廷偉答道:“十四歲了。”
宗師花把卷面上圈了三圈,面許取了第一名。廷偉叩謝了出場。到家將場中事,告訴了世無,世無大喜。及至發案,果然史廷偉是案首,闔家喜個不了,世無自以為有眼力不差。廷偉參謁之後,拜了客,免不得親朋一番賀喜,闔群人沒一個不誇讚世無螟蛉得這樣一個好兒子。彼時就有人來與廷偉作伐,世無俱辭年紀尚小,概不許允。
只因世無久有念頭,要將雲姐配他,以繼子而為贅婿,又親熱些。此乃與妻妾們私議的話,所以不另議婚姻。那雲姐是年也十四歲了,長得柳眉杏臉,齒白唇紅,腰之細,羞說小蠻態之媚,慢誇飛燕,真個是行來入畫,一見魂銷!世無亦嘗教他讀書寫字,故爾粗知筆墨,夫婦珍愛,不啻明珠。
此時,亦有許多人來求親,世無也俱辭絕。雲姐身邊有個侍兒,比雲姐大一歲,名曰紫簫,性極聰慧,他仍然在老主母房中。聽得要將雲姐匹配廷偉的話,即至房告訴雲姐,又說:“大相公與小姐,正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兒,可不是小姐莫大之喜。”雲姐道:“婚姻事,自父母主張。未知真假,我是個閨女家,怎麼你這丫頭,把這話私告訴我,甚為無禮。下次如此,我必對奶奶說,決不怪恕!”紫簫便不敢則聲。
那裡知道,雲姐平日雖極端莊,與廷偉兄妹間從不戲耍,然心中亦甚愛他才貌。此時口雖發作丫鬟,心裡亦但願如此。此乃大概閨閣中女子,無有不愛慕才貌大夫的私心,亦不獨雲姐而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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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春闈得意償書債
詩曰:
十年口血快隨肩,今始欣看著祖鞭。
誰說璞藏無識者?須知鵬化自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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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毫露浥鸞臺草,撤燭花開鳳沼蓮。
從此有心皆變赤,聖朝應慶得弘賢。
話說倬然在王公處,倏忽過了新年燈節,卻早二月初旬,王公收拾盤纏,納監之費,三百餘金,催促倬然北上。說道:“先生此去,還該韜藏真姓,不可為人物色。到京後,當替修靜養,奮志圖南。學生在署,佇聽佳音,以慰所望!”倬然道:“謹領清誨,以